“偷盗宝土跟你妻子有关系?”莲如问。
“夫人重病将死,听闻吃了宝土可起死回生,我没有其他路,只能去偷。”
“宝土被夫人吃了?”
“还没吃。”
“夫人呢?”
“死了。”
“宝土呢?”
“在下吃了。”
“……”
唐子庚遥望远处,目之所及都是牢的冰冷墙壁,他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好像就是个话的机器。
“对于你夫人我表示难过,但对于你我无可奈何,所以只能对你施咒。”莲如心中虽是有些不舍这位英年儿郎,可这是定数。
“诶对了。”唐子庚没在意莲如了什么,仿佛孩子看到新奇物一样转脸就突然开心起来自言自语道“诶你吃过糯米团子吗?就是中原的一种农家吃,糯米浆揉成团子,内里放芸豆糖块,蒸出来后蘸蜂蜜吃,可好吃了,我夫人没别的手艺,可爱做糯米团子啦!”
“您想什么?”莲如有些茫然。
“你知道桃木家具吗?就是用桃木打造的家具,用刨刀一层一层的推开树皮,取木心榫卯成两把圈椅与一个原形的木桌,在夏傍晚坐在椅子上写黄诗,然后妻子会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糯米团子加上一碟槐花蜜。我用手去捏糯米团子的时候经常被她打落,而后对我:吃了我家米,就是我家人。”
“有时是雨,院子有个泥瓦砌的池子,里面种了水莲,每到下雨一池子的水就咚咚咚响,妻子这样的夜晚她睡得就很安心。木质的房子屋顶易漏水,就要上屋顶去覆盖一层油毡,压上青石板。妻子怀孕后如一只懒猫,蜷缩在炕头裹着大被子,有时会偷吃瓜子,嘎呗嘎呗磕的像只耗子。我还要给她将炕烧的热热乎乎,还要打洗澡水,还要给她擦长长的头发,真是麻烦。”
“您是左宗正,一品官员,也需要住这样的房子吗?”莲如不解。
“妻子她喜欢田间地头啊,于是我们在清水村买了一洼田地,一边种地一边养鱼,一边嘿嘿嘿,后来她就有了孩子。我是儿子,她是女儿,我哀叹,要是女儿像她,肯定嫁不出去,因为这世间没有第二个像我般好的男儿,可这男儿已经娶了她了。”唐子庚起妻子便滔滔不绝,明明语气中尽是嫌弃,可眼角已经镀上了一层浓的泄不开的柔情。
“妻子是如何得了重病的?”虽然莲如无心打断他,可还需要从这里找到偷东西的线索。
唐子庚却只字不提。
“大人您是有什么愿望想要完成,对吧?”莲如道。
唐子庚有神的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再抬头,虽是笑意盈盈,却已是泪落满面。
“尊者,您的咒术是不是会叫人不死不灭,永远活着?”唐子庚突然问。
“是啊,大人。且不单单是如此,还要受尽苦痛,您的身体会每况愈下,虚弱不堪,而您生下的孩子及其后代则会体虚不过30岁便死,您的孩子即便转世,也还是逃不出这样命运。”
永远活着的痛苦比立马就死更加难以被人接受,他要活着送走每个身边人,最后孤独的回归自己,最后也只剩下自己,抱着一堆回忆在冗长的岁月中踽踽独校
“这样啊……我不会再有孩子了啊……”唐子庚略微思考便释然“她都死了不要我了,我还跟谁去生孩子呢?”
莲如语迟,他可不会劝人。
“我有一夙愿不知可否完成?”
“您有什么夙愿?”
“关于我妻子的所有记忆,此后我再也不会记得关于我妻子的一切,我要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我可以做到,只不过你要拿什么东西换?”
“用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做交换条件,否则坠入地狱,陷入黑暗的地底,身体溃烂腐臭不死不灭,在糜烂中永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