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从未在意过梓华,将军补充道,“皇帝入城时,梓华尚在襁褓,说来还是臣臣看着那孩子实在无辜,就私自把他藏了下来”
“藏到哪里了?”呛了一下,我口中的茶差点喷了出来。
“臣自然不敢带着,让人打听了下,城东正好有家多年求子无果的商贾,就叫人送了去”
“没人发觉吗?”听着甚为悬疑,让我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吹牛胡诌。
“手下一个极为妥当的副将办的,绝对万无一失”他脸上也出现了点狐疑的神色,“懿华公主莫不是在帮皇帝套臣的话?”
我轻笑出声,“怎会?”
将军笑起来颇为淳朴,“宫妃白氏前不久在豫章产下一子”
想起他守护的槠器是被容云鹤所害,不由心虚,“那能保命吗?槠器呢?”
“皇帝的意思是算了”笑意收敛了,眼中几分落寞,“槠器被皇帝的人结果了”
“将军节哀”我勉强笑笑,表示安慰。
“飞鸟尽,良弓藏,此番与东夷全力一战,至少可保中原数十年平安。
臣虽与皇帝识于微时,二十年来精诚合作,但能共患难的人,却并不一定能同享富贵”
他说到此处,老眼中已泛着泪光。鼻头微红,他抬袖擦了擦。
“臣自知,今生仕途已到此为止,若此刻便要召臣入宫,杯酒释兵权,臣也无怨无悔。
但茫茫半生,回首望去,心中唯有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眼泪已经来不及去擦,肆意灌溉在纵横交错的皱纹间。
“将军请说,本宫愿意尽力一试”从前只在书中看过兔死狗烹的事,如今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臣是一届莽夫,拙荆早亡,亦不曾续弦,便也对吟娇疏于管教,那年一时冲动,将她送入宫中做德妃,如今已是后悔不已,
吟娇做惯了大小姐,又和京城羁绊太深,臣实在不忍心,让她陪我做乡野村妇”
恭恭敬敬地行礼,“臣恳求懿华公主收留吟娇”卑躬屈膝的模样,让我再也忍不住泪水。
容云鹤却不曾安抚我,转头望去,才发现他也在默默低头拭泪。
“将军请起,便是十个吟娇,本宫也肯留下”
将军要用手撑地,起身有些费力,容云鹤连忙去搀扶。想必是腿上有伤。
“臣这就去上书请辞,公主保重”
离去的背影略显苍老和蹒跚。不过和我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却像是近花甲的人。
这番一折腾,沉重的肚子拖累着腰间,已经酸痛不已,只想着尽早回府休息。
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马车,却被一个身着浅紫官服的中年男子叫住。
脸型消瘦,颧骨颇高,留着一缕三寸长的花白胡子。正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紧紧盯着我身后的容云鹤。
让我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踏出马车。
“臣拜见懿华公主”眼神却始终不放。
“有何事?”见他模样,像是有点故人相逢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和容云鹤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