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吧?但是对他而言,确确实实皇权就比你这个亲生妹妹要重要的多啊。”
“你叫他太子哥哥,可是你知不知道,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啊。太子,哥哥,他生来先是东宫太子,再是你哥哥!”
末了,添一句,“别这样难过呀,我最喜欢看姐姐哭哭啼啼的,哦,应该叫海棠春意,欺霜带雨。”皈隐把手中茶盏往茶几上一搁。
笑意浅浅,字字锥心。
姜思蘅面色惨白如纸,硬生生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倒在地上,拔出腰间长剑勉强支撑起身子。
吴鹤起和安柔相视一眼,打了一个寒噤。皈隐是什么魔鬼?
皈隐怜惜地看了他们一眼,起身走过去盯着姜思蘅的眼睛,明晰而变得朦胧,继而明晰。
屋内琵琶声继续如同金戈之声般响起,皈隐手抚琴弦,如拥死亡爱侣。
姜思蘅压住内心滔天的恨意与绝望,支撑起身体,踏出房门……继而软软地倒下……
皈隐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安柔,冷冷道:“还不去?”
安柔连忙出门横抱起她……
前面十余年的记忆如同雪片满天席地卷来,姜思蘅感觉自己走在一片无人的茫茫雪原上,万物沉默而冰冷,唯有痛苦明朗而清晰。
神,仙,魔,怪,安知人,生来疾苦。
嗔,痴,癫,狂,原是我,感慨良多。
为什么?逍遥数年求仙问道,师父说神爱世人,也教我爱世人。可是神他自己端坐云台守着万载碧落,无心无念,摒情绝爱,不知世人深陷红尘之苦又何谈悯生之爱?
是神说错了?
抑或是我想错了?
皑皑白雪满天纷飞,姜思蘅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无穷无尽的寒意将她包裹起来。
突然出现一个人的幻影,那人自无穷远的时光之外转身向她走来,施施然独行。
她未曾见过,却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帝君,御山帝君。
那人赤衣如火,手持一柄清寒的残剑骑在白泽上,向她微微点头。
御山帝君是远古洪荒的主人,是曾经的一位远古神祗,已经陨灭亘古。如今的帝君,名曰崇光,是御山帝君之后的第五任帝君。
“你经历的只是你的前世罢了。”御山帝君的眼睛里有一丝怜惜,“姜思蘅已经死了。你死后过往生桥只饮了半碗孟婆汤,悟得我陨灭前的一谒,而后鬼魂飞升成为仙姬。”
“无需烦恼。”御山帝君慈和地看了她一眼,“既有仙缘,何须执着尘世。放下吧,怜生。”
一个名字?还是一道箴言?
“怜生”自他口中说出,声线低缓平和,他骑白泽,向着无穷的远方飞驰而去。
随后风号雪舞,万山同呼,“怜生”!
她猛然睁眼,眼前仙宫宝殿无重数,绛唇翠袖舞不绝!
清陵台,月下一舞?还是庄生一梦?
她喘着气努力停下舞步,她不是前世的思蘅帝姬,她不是!她是,当今九重天上崇光帝君座下司战仙姬!
博山炉里“嘶嘶”燃动着却魂香,她努力清心凝神,不料后腰一掌劲力袭来!
她控制不住身体,直直坠下清陵台!
七百年前人间的灵洲国,思蘅帝姬红衣灼灼坠落雀金台亡故……
七百年后九重天,思蘅仙姬白衣如雪,亦是被袭坠下清陵台……
七百年茫茫的时间,是谁操纵了命运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