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就看到了陈金揆和邓世昌。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就来这套?”乌翎问道。
邓世昌开口道:“高句丽闵王后死了!”
“死了?这个节骨眼上,一国之后啊!怎么就死了?”乌翎这些日子也从他们那里听到过这个手段作风果决狠辣的女子的名字,谁知道今天居然听到了她的死讯。
陈金揆扶了扶帽子,说道:“旭日人刚刚发来照会,高句丽政府现在由大院君为首一群人重新组建,高句丽国内的政权将在旭日人的帮助下平叛,要求我们立刻退兵,并且让还滞留在高句丽的士兵交出武器投降。”
“难道是旭日人做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乌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大清人人都知道,皇帝如何如何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位皇太后,这样想来,高句丽的那位王后怎么也应当不是简单人物,现在不明不白就死了,换谁一下子都转不过弯来。
“旭日人本就豺狼之心,行事作风哪有半分斯文可言?之前不也是突然袭击了我们军港里停泊的运兵船吗?”陈金揆恨恨地说道。
“想来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要和他们磕一磕了!”邓世昌望着漫天星斗喃喃道。
海军衙门议事大厅。
“诸位!高句丽之事想必已经有耳闻了吧?旭日人贼心不死,他们今日能够在高句丽为所欲为,他日必回再侵犯我大清疆土。
吾辈武人守土有责,怎么能坐视不理?李大人刚刚传来了旨意。
诸位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句丽为我大清藩属,二百余年,岁修职贡,为中外所共知。近十数年,该国时多内乱,朝廷字小为怀,叠次派兵前往戢定,随时保护。
乃旭日人无故派兵,突入平壤,嗣又增兵万余,迫令高句丽更改国政,种种要挟,难以理喻。我朝抚绥藩服,其国内政事向令自理。旭日与高句丽立约,系属与国,更无以重兵欺压强令革政之理。各国公论,皆以旭日师出无名,不合情理,劝令撤兵,和平商办。乃竟悍然不顾,迄无成说,反更陆续添兵。
著李洪璋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高句丽之民于涂炭;并著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旭日人轮船驶入各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将此通谕知之,钦此。”丁先达朗声将圣旨念出,随即沉声道:“博谦,你与诸位说一说旭日人的海军吧!”
方博谦前些时间撤回了军港,济鸢舰停在维修厂中,这段时间加班修理,已经基本完成维修,而这时候让他出来介绍情况,清庭的开战之心十分明显了。
众人心知此战再无幸免,人人脑子都转了起来。
方博谦挺直了身子,环视了一圈,又对着丁先达先拱拱手,才说道:“旭日人之战舰着实厉害!其战舰多为新船,上披铁甲,又有利炮数门,且其炮弹为苦味酸炸弹,威力胜铁弹数倍,船速也快,其水兵射术精湛,应是强敌无疑!
但其行事莽撞,与我舰交手时虽衔尾不放,被我舰一一击破,只是担心旭日人多势众,这才遗憾转进,不然必有斩获!”
有些人露出不屑地笑容,有些人不置一词,另有一批人跟着附和叫好。
“我水师建立以来,便陆陆续续增添兵、船无数,且训练有素,兵强将广,较之旭日应是不逞多让!故而此番出兵,我水师虽无全胜之把握,但旭日人若是想要轻而易举便吃下我们那是痴心妄想!
诸君即刻归位,整饬军务,明日早间,即刻出海,进军高句丽!”丁先达大手一挥道。
众人领命,纷纷转身,乌翎跟在邓世昌等人身边,听他们吩咐布置。
“依我看,不只是我们水师,怕是陆军那边也已经发动起来了。光靠我们只能切断旭日人和其本土的联系,清剿高句丽国内的旭日军队,还是要大军压境才行!”陈金揆说道。
“据传这次说动了僧王出手,他本人将亲领风飒铁骑两万并旗步兵三万出黑江,直取高句丽都城平壤!”刘步蟾声音低沉。
“僧王?他老人家不是已经隐世多年了吗?”邓世昌有些惊讶道。
乌翎则是满脸疑惑,对于这位僧王他却几乎没有听闻过他的信息。
陈金揆似是看出乌翎的疑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僧王原名是僧格林沁,是我大清近百年来武力卓绝称得上第一的人。
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曾经力抗英岛联合和浪漫法兰西之入侵,在大顺河口之战中,重创来犯之敌,当时还有战舰被其击沉的战果,当真是恐怖至极,据传其实力已经达到了启示阶练气武道家巅峰,而这次出世,怕是修为更加恐怖了吧!”他的眼中满是钦佩于羡慕,这在乌翎看来都是极为少见的。
“僧王修为通天绝地,这次高句丽之战应该是无虞了吧?”林履中从后方赶来。
刘步蟾没有像他们一样那么乐观,相反是眉头绉成一团:“僧王虽强,但是其麾下的军队早已经不是当年大顺河时的军队了,敢打敢拼的可能也就只有那一支风飒铁骑了,至于那批旗步兵?
呵呵!这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老爷兵,能站在战场上不尿裤子就谢天谢地了!僧王一世英名,希望不要败在他们手中!”
邓世昌开口反驳道:“至少还有风飒铁骑啊!那可是两万……”
“高句丽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他们现在陷入乱战之中,风飒铁骑来去如风是不错,但补给从哪里来?即便僧王靠冥想武斗场带着粮食又能装多少?人吃马嚼,最多不过一个月,而旭日人会在野外和你浪战吗?况且现今的战斗早已经不同往昔,大炮一响,那些铁骑有几人能抗住炮弹一击?
时代不同了啊!而且旭日人潜伏隐忍多年,国中几位上忍怕是此时都已经领受了旭日天皇的指令,时刻关注着我大清至强者的动向,到时候胜负究竟如何,实在不好妄下结论啊!”刘步蟾的发辫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缕白丝,看得其他几人莫不是神色黯淡。
“也不用这么悲观!毕竟还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我们水师若是打得好,这些上忍还敢漂洋过海来找死吗?”刘步蟾突然笑道。
陈金揆最先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倒要看看他们的能耐!”
……
率先开出军港的惊鸢舰和济鸢舰此时已经快要看不见它们喷吐出的黑烟了,作为旗舰的定鸢舰此时也在众人的目光中驶出军港,两翼是智鸢舰与镇鸢舰,押后的是来鸢舰、平鸢舰和靖鸢舰。
另有扬威、超勇等其他各类舰艇跟随,浩浩荡荡的舰队升起的黄底青龙旗迎风飘扬,遮天蔽日毫不夸张。
“宝祚延庥万国欢,景星拱极五云端。海波澄碧春辉丽,旌节花间集凤鸾。”水师提督丁先达站在旗舰定鸢号上,吟诵起水师军歌,他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但是每一艘船上的水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其人功力何其深厚!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站立于他身后的刘步蟾此时也开口附和,然后是定鸢舰上的水兵们开口合唱,最后是整个舰队的水兵们都情不自禁地投入到歌唱之中,整个舰队仿佛在此刻融为一体,气势高涨,每个人内心都不由升起一股澎湃振奋之感。
而另一边,远在高句丽的袁威庭一行人则人衔枚马衔铃,一个个都低矮着身子,一点点向平壤这座大城摸去。
刚刚被“清洗”过后的平壤城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凄清之感,让此时趁着夜色的袁威庭等人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只有不足千人,却在一名“胆大妄为”地参将带领下袭击一国都城,即便事败,史策上也要留下淡淡的一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