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工作人员这一举动时,老太太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而暴躁,她蛮横的打掉工作人员的手,颤颤巍巍却又果断坚决的一把抱起纸盒,像一只保护幼崽的老鸟,一双枯瘦的手臂死死地护住自己怀里的盒子。
“你们不能动它。”
“我不准你们任何人碰它。”
和松山太太听见客厅里的声响,急急出来查看,看见的就是一幕工作人员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模样,松山太太忙上前向他鞠躬致歉,然后表示自家母亲的物件由她来亲自打包就好,我也跟工作人员鞠躬,麻烦他上楼查看一下楼上两位临时帮手的工作进度,这才化解掉老太太对工作人员报以强烈警惕的怒目仇视。
“妈妈,我们要暂时离开这所房子,是为了给您创造一个更舒适的居住环境,所以我们打算把它重新修整一下。”
松山太太蹲下身与坐在椅子上的老母亲平视,语气温和的向她解释现在的状况。
老太太显然还是不明白,住得好好的房子,干嘛要搬?把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
“不行,不校他们要来抢走我的东西。”
“他们不是来抢你的东西,只是帮你把他们暂时放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不行,不校这是我的东西,他们不能抢走我的东西。”
老太太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一句,执拗的抱紧怀里的盒子,一副你们谁都别想把它从我怀里夺走的表情。
“妈妈您怀里的盒子,到底装了什么这么重要呢?不就是一个破纸盒吗?”
松山太太显然也没了耐心。话的声量稍稍提高了。
不想,老太太不仅没生气,反而转怒为笑,皱皱巴巴的脸上堆叠的笑意就像层层叠叠的山峦,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清明澄亮。
“你不知道”
她笑得开心,眯起了眼缝。用一种炫耀自己宝贝的神态话,颤颤巍巍的如枯树皮般的手同时慢慢扣开纸海
“这是纯,最最喜欢的东西。”
“纯最喜欢的,我得,帮她保管好。”
“纯弄丢了,纯,会不高心。”
像是被某种咒术击中一般,她浑身僵直半跪在地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母亲,还有被母亲如珠似宝般捧在怀中的纸海
那里面,装着好几个破旧的甚至已经分辨不出它本来颜色的布偶玩具。
我看见她,肩膀微微的颤抖着,张开的嘴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
千纯,是松山太太的名字。
纯,是松山太太的乳名。
她的背脊一点点弯曲,直到慢慢佝偻身体跪坐在地板上。不想放声哭泣而捂着嘴低声哽咽着,任由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腮边。
这样的时刻勾起了我对曾祖母的回忆。
即使忘记了祖母是谁,却依旧保持着黄昏坐在家门口的习惯,逢人便笑眯眯的“我在等我的宝贝放学回家”
他们可能忘记了一切
却从未忘记过爱你。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在采集完拍摄素材后,也加入到了帮忙打包行李的工作郑
人手充足,本来预计耗费一时间的整理工作,实际只消耗了半便全部完成。
空空荡荡的老宅,即将迎来它的重生。
与搬家公司,松山一家还有摄制组的工组人员一一道别,离别前最后回望一眼这座年久失修的老宅,神色肃穆而坚定“一定会把你改造得非常完美”,这是我,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