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应得痛快,陶枝仍旧是每晚都往霁华君的屋子里钻,早两日还是等到霁华君睡下了再进去,后来胆子越发大了,便也不管霁华君是否回来,困了就直接睡在他的床榻上。霁华君半夜回来时,见着自家床上熟睡的身影,只能转了身睡在陶枝的屋内。怎奈陶枝半夜醒来时找不到人,又重新摸了回去,陶枝的床不比霁华君的宽敞,两个人睡在一起着实挤了些,霁华君又担心着陶枝的伤口,一来二去,也只能作罢,于是陶枝就大摇大摆的和霁华君睡在了一处。
此等结果令陶枝甚是满意。
日子一晃有小半月了,中途东轻来看过她一次,不过这次却没和她说上两句,倒是与霁华君谈得不错,早先两人交恶时她还没弄清楚缘故,这下又重归于好了。反倒是东轻看到与淮没有在她身侧,还恶狠狠的凶了她几句,陶枝这才想起那把玉折扇还救了她一命。连忙四处寻找着,最后在霁华君的枕下发现了它的身影,白色的云锦上,还留有她的一丝鲜血。
今日乌云布雨,风吹雨斜,霁华君说天气不好,所以没有出去。陶枝肩上的伤结了痂,右手也能轻微动弹。霁华君正在亭上描画,便给陶枝安排着洗笔。
灰蒙细雨中,许久不见的沐阳君撑着伞,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出现。他面色如玉,眼角微冷,不似往日那般时常洋溢着微笑。陶枝搁下笔,接过油纸伞。
“沐阳君脸色不太好?”,陶枝煮了茶,“在十二星殿受了委屈?”
沐阳君没有搭话,只摇摇头,接过热茶,霁华君最后添了一笔,一幅远山图呈在眼前。
“星辰夫人的死因查出来了?”,霁华君一击致命,沐阳君微微点了点头。
陶枝重新坐了回去,星辰夫人本是师傅的好友,她故去后师傅曾去瞧过,却也从未向她提起过故去的缘由,陶枝问过一回,师傅也只是摇头,说她算不出也不知道,于是这事一搁便是几千年。原本她向沐阳君提起也只是想借个理由缓和十二星殿与沐阳君对立的关系,没曾想沐阳君竟真的查了出来。
“星辰夫人在即将生产时被人下了腐骨毒。”,沐阳君缓缓道,“腐骨毒是从腐妖骨髓中提出来的,是妖魔才有的东西。星辰夫人在最虚弱之时被下了腐骨,伤及尚未出世的碧落,原本以她的修行,若是将腐毒逼在碧落身上,那她也可活命。但星辰夫人为了救碧落,便将所有的腐毒都转移至自己身上,生下碧落不久后便灭了神魂,元灵消散。”
“腐毒之症发作腐蚀元灵,灵力流失。大多女神仙生产时皆有此兆,除非刻意抽取骨中之物,否则很难被人发现。”,霁华君口吻淡淡,语气冰冷,“十二星殿有夜君镇守,素来森严,腐毒应不是从外面被送进去的。”
沐阳君揉了揉额,神情难受,“虚宿仙君说,星辰夫人生产时,只喝过一碗其贴身仙奴玉容端过来的灵药。那玉容本不是十二星殿的人,是星辰夫人居在天宫时照顾她的仙娥,星辰夫人离开天宫后,玉容便跟着来了十二星殿,因为贴心细腻,星辰夫人便时常留她在身侧照顾…星辰夫人突然身故,十二星宿也起了疑心,但因为…知命君也不知其中缘故,那玉容也被提拔去了天宫,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那玉容现在天宫何处?”,若真如沐阳君所说,那仙奴玉容定是头一个被怀疑的。
霁华君顺了顺陶枝的头发,“她之前是玉鼎仙人的爱徒,如今玉鼎仙人被我贬为土地公,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玉容仙人。”
“玉容仙人…”,陶枝皱了皱眉,“那是玉鼎仙人将她从十二星殿提拔上来的?”
霁华君嗤笑,“他哪有那等本事。”
“是我母君…在星辰夫人的缅怀礼上,我母君前去吊唁险些歪了脚,是玉容前去扶了一把,我母君见她机敏,便提了她去玉鼎仙人那儿修行…”
陶枝总算明白为何沐阳君今日如此神色,他查来查去,竟查到了自己母君的头上。陶枝叹了叹,想来十二星宿也曾怀疑过,只是星辰夫人故去,夜君云游,留下一个被下了禁令的小主子,十二星殿风雨飘渺危在旦夕,又怎能和一家独大的天后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