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北对着萧凌非微微屈膝,说:“小女谢公子。”
“嗯,走吧。”萧凌非起身向外走去,又回头看了看傻站在原地的二人,招呼了一声,“走哇!真想玩头牌啊?”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萧欣不禁小声地嘟囔:“这咋还就买了?”
“爹!”赵伯德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德高望重的赵丞相照头就是一耳光,赵伯德“哎哟”一声,半边脸肿了起来。
“上次禁足还不够是吧!”赵丞相苍老的声音吼着,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其它都是女儿,举国上下都知道赵丞相老来得子,每天喝鹿鞭酒,年近六十,终于和第三个姨太太生出了一个儿子,直接老泪纵横得不行,玩命地宠,结果……
赵丞相闭眼不去看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儿子,小时候就不该这么宠……
看着被赵丞相拖走的赵伯德,萧欣摇了摇头,转身对花魁说:“今天就这样吧,兴致没了。”
钰北整理好衣衫,微微屈身。
“二爷慢走。”
萧欣“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二爷啊!这可咋办啊!”一出门,老妈妈便哭天喊地地扑了上来,萧欣连忙一闪身,老妈妈扑了个空。
“二爷啊!说好的赵公子买单!怎么赵公子跑了啊!”老妈妈理了理衣裳,又哭了起来,“我这怎么向姑娘们交代啊?”
“好了好了,”萧欣摆了摆手,“记我账上,一会儿叫管叔给你送银票过来。”
“好嘞!”老妈妈瞬间恢复笑脸,“二爷真是真君子啊!”
“戚,”萧欣摸了一把老妈妈浑圆的屁股,“臭老娘们儿,二爷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言罢,萧欣翻身上马,一挥衣袍,骑着马扬长而去……
一座气派的豪门大户前。
身穿金丝镶边长袍的中年人不安地来回踱步,知道看见远方的白马,眉头才松了几分。
萧欣刚到门前,那中年人便迎了上来。
“二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老爷他把家里都翻遍了!”
“行了行了,”萧欣不屑地摆了摆手,“就那臭老不死的!管叔你别理他。”
管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二少爷您是不怕,可是小的怕啊……”
萧欣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递给管叔,腾出手拍了拍管叔的脸,“呵,管叔啊,就那老头子,以后吓你你就报我名字。”
“欸嘿嘿嘿,”管叔憨笑,“是是是,二少爷的名号在老爷面前最好使了。”
“戚,”萧欣抽回手,在管叔的衣服上擦了擦,“得了吧,每次你也不敢说。”然后迈步走进府内……
“呼,”管叔松了口气,抬了抬手,一名小厮跑来接过缰绳,管叔摸了摸脸,“这二爷,唉……”
“我的儿啊!”萧晏一看见自己的儿子就扑了上来,苍老的身躯抱着萧欣颤抖不已,声音带着几分悲怆,“你说你要是出了啥意外,这可咋办啊!”
“诶,我说老头子,过了啊!”萧欣嫌弃地推着自己的老父亲,“你也十多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呜呜呜,”萧晏装模做样地擦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吃了吗?”
萧欣照着老爹的头就是一巴掌,刚收拾完的管叔看见这一幕“哎哟”了一声,然后识趣地转过了头。
“欸嘿嘿嘿,”萧晏摸着被打的地方,“打的好,我儿子力气越来越大了。”
“你问的不都是些废话么,”萧欣摸了摸手说,“我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了,告辞。”说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萧晏慢慢地直起身子,其实他还是蛮高大的,毕竟是胡人,又是当年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狠角色,这些年老了,身子也有些佝偻了。
“管子,那几个人怎么样了?”萧晏整了整衣服问,“什么来头?”
“回老爷,都死了,被发现以后就服毒了,没查出来头。”管叔恭敬地单膝跪下,平静地说。
“下次记得抓活的。”萧晏吩咐,同时看向那个逐渐消失在深廊中的身影,“这小子,随她妈……”
“老爷……”管叔出声提醒,“您就当小的多嘴,以后能别在二少爷面前提夫人么……”
萧晏打了个激灵,立马搂着管叔,“啊哈哈哈哈,管子今儿累了吧,走走走,咱开坛好酒!”
“呵呵呵,”管叔尴尬地笑着,“老爷您高兴就好……”
萧欣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不远处的仙桌上是二姐留的饭菜,二姐一直都是这样,关心自己只是不说而已。
他掀开棉被,撬开床板上的一块木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小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的机括,呆呆地看着盒子里的那只木簪子,那是大姐嫁出去之前留下的,以及一封泛黄的信,信上说十年后就回来看自己的小弟弟,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吧……
“欣儿……”清脆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萧欣连忙将盒子藏好,应了声,“二姐。”
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尽管穿着朴素,仍能看出那料子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戴着简单的发簪,三千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清淡的眉目,此人便是萧家的二少奶奶,萧漾。
“怎么不吃啊?”萧漾看见丝毫没动的饭菜皱了皱眉,“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萧欣摇了摇头,“二姐,我想大姐和娘了……”
萧漾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萧欣的床边,握住萧欣的手,安慰道:“大姐嫁人了不是还有二姐么,二姐也是姐啊。”
萧欣看着二姐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淡,甚至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他小时候一向怕二姐,反而对性格开朗的大姐倒是十分亲近,二姐虽然关心自己,总是有一股子疏离感。
“嗯,”萧欣应着,“二姐我现在没胃口,先放着吧。”
萧漾伸手摸了摸萧欣的额头,“真的没事?”
“没事啦。”萧欣笑着说,捏了捏萧漾的手,“二姐你忙去吧,把你那几个臭字练练。”
萧漾见萧欣开起了玩笑,也就放心了,“那你一会儿再吃吧,这吃食,冷的倒也不错。”说罢便摸了摸萧欣的脸,然后走了出去。
萧欣等了一会儿,端着饭菜走了出去……
穿过一条又一条长廊,萧欣来到一个湖旁,能在自家宅院里挖出一处大湖,除了皇帝,便只有他萧家了。
湖边有一座耸立的七层塔楼,说是七层,其实有九层,萧欣走进塔楼打开暗门,来到地下。
黑暗的房间中,铁链的声音时不时响动着,随着萧欣打开暗门,赤色的夕阳照射进来,楼层深处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被铁链锁在墙壁内,发出沉重的喘息。
察觉到萧欣进来后,男人的呼吸缓了几分,并且抬头看了过来。
“哥。”萧欣说,“吃饭。”
萧欣盘腿坐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眼前的男人正费力地低着头,如同一条野狗般吞食着碗中的食物,少顷,便是满地狼藉。
萧欣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前收起被男人吃完的碗碟,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人一直目送着萧欣的离去,直到暗门的最后一丝光明熄灭,他也没有低下头,黑暗中,他的眼中似有烈火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