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舟在方桌的下首位坐定,打量一下舱房,见其平淡如他的舱房,没有一点个性化的装饰或陈设。这让他意外之余,心中有种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让你失望了,”秦莲笙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和清城恰好是两个无趣的人。”
赵方舟的心被这句话刺了下。
两个无趣的人?岂非变相向他表明两人情投意合?他不动声色地觑眼秦莲笙,“到了你这儿,怎么连杯热茶也没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秦莲笙挑眉笑了笑,略带嘲讽地反问道,“你算得上是客吗?”
赵方舟沉下脸,“你何时不气我方才甘心?”
不知为何,她总能挑动他的神经,搅浑他的心湖,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如今他还奈何不了她。
“这话说的,”秦莲笙勾唇浅笑,“我和你可没这么熟。”
赵方舟强忍着满腹的憋屈,忍不住迁怒一旁的杜清城。他横眼杜清城,暗自懊恼:当初为何就没把这祸害给杀了!
“清城性子纯善,你别吓他。”说着,秦莲笙朝杜清城笑了笑。
赵方舟怄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他纯善?你问问他手上有多少人的命?有多少人的血?”
“犯我边境者,难道不该杀?”秦莲笙脸上的笑意淡去。
赵方舟知道这话题没法进行下去,索性闭了口。
秦莲笙右手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赵方舟觉得她有话说,也不急着开口,径自扭头望向窗外淡蓝的天空。几朵浮云飘忽其间。
“你知道黑油吗?”秦莲笙冷不丁冒了句。
“黑油?”赵方舟倏地转回头,皱紧了眉。
他听说在青国南边边陲有过这样的东西,但他并未见过实物。据说,那黑油十分厉害。只要有了它,火就根本扑不灭,像传说中的火焰山一般。
秦莲笙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瞅着赵方舟,“你舅妈和表妹上船,可没空着手!”
“什么舅妈和表妹?”赵方舟绷紧了脸,“不过是个情人罢了。”
阮氏和舅舅的关系复杂,还牵涉到如今国公府内他真正的舅妈。而舅妈背后的势力更不容小觑。这关系处理不好,恐怕……
秦莲笙手肘撑桌,掌心托着头,斜睨眼赵方舟,“情人也好,舅妈也罢。反正,她们打一上船就没想过让我们活着下船!”
赵方舟精锐的眸光仿如刀剑“嗖”地一下射向秦莲笙。“你的意思是她们带了黑油上来?!今早交接时你可是在场,她们甚至连包袱也没一个。”
秦莲笙白了眼赵方舟,冷哼道,“你觉得我是个蠢的吧?她们背后的人是谁,你不告诉我,我便不会知道?还是说你以为我父皇对青京的掌控能力已经衰弱到成了瞎子的地步?”
赵方舟怔了怔,一丝惶恐掠过他的心头。转眼,他恢复了如水的平静,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对面的杜清城,见其依旧神情淡漠,看不出心绪,不由转回眸,对秦莲笙道,“黑油不是寻常之物,想要弄到已是不易。何况,还要悄无声息地搬上船?”
秦莲笙眼波流转,平冷的波光偏让人觉得风韵无限,有种翩翩仙子,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感觉,又有种勾魂摄魄,舍不下又放不开的缠绵。只是,那双秋水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