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心下冷了冷,暗忖:这是来打探关系,还是被拒心下不安?若是前者,只怕蔡家迟早会和杜家离心;如果是后者,这样小心翼翼到底是因心有所图,还是……
“姐夫,蔡家初来乍到,不谙青京情况,总怕行差踏错。”
蔡绍海一番解释,并未稍释杜佑心中疑惑。他想了想,回道,“明辉公主待人亲厚,今日并非有意不见。不过,靖梅虽然年幼,但言行举止还需多加注意。毕竟,青京不比它地。”
谈及此,杜佑忍不住想起明辉公主对长子杜清渊的期望。虽然杜家一直为武将,但并非没有出过文臣,只是近年来为青国形势所迫,杜家子弟没有机会罢了。如今正是长子杜清渊弃武从文的大好时机,只是……思及此,一缕晦暗的忧色掠过他的心头。
“姐夫说的是,”蔡绍海道,“我已命二房好好教导靖梅。”说至此,他顿了顿,又道,“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杜佑心下不喜,但面上不表现分毫。“但说无妨。”
“不知可否请一宫中的教养嬷嬷,指点一下靖荷靖梅姐妹?”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俩长于乡野,多年浸习于商贾之间,德行容功怕有欠缺。”
杜佑想了想,回道,“皇后薨逝,杜家一脉尽为外臣。这后宫教养嬷嬷之事,你亲自面圣提出为宜。”
事虽小,但因初衷不同,利害关系便千差万别。不管蔡家是有意与朝中大臣联姻,抑或送女入宫,以今时今日境况,杜家都是不掺和为妙。
蔡绍海面露不解之色。“公主也不方便?”
杜佑摇了摇头,“并无不便,只是清城伤势未愈。他们很快便要离京,怕是难以周全。”
蔡绍海惊愕不已。“刚刚大婚便要离京?”
杜佑微微颔首,“不错。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虽然之前皇上有意让蔡家参与培养细作之事,但此事究竟还是要明辉公主拿主意。事定之前,他不便透露更多信息。
蔡绍海敛去面上的惊讶,点头道,“既如此,的确不便麻烦公主殿下。”
杜佑想了想,说道,“近来有几家商铺酒肆意欲转让,我已命清渊去整理相关信息,到时你瞧瞧。”
重抄旧业是一定之事,不管本钱谁出,蔡家一大家子人总得生活。能给予方便之处,他自是不会吝啬。
蔡绍海眸子一亮。转眼,他拱手道,“多谢姐夫。”
杜佑摆了摆手,“能帮的,我定会全力以赴。”
这也算是一个承诺。毕竟,当初的确是他对不起杜蔡氏。
蔡绍海神色沉凝下来。他幽幽道,“姐姐已去多年,过往之事不提也罢。”
杜佑叹口气,闷声道,“当年我一时大意,着了她人的道。可不管如何,都是我对不起你姐。”
蔡绍海抬眼瞧了瞧杜佑,低垂下眼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屋里悄寂无声,火烛燃烧的“噼噼啪啪”声时高时低。跳动的火苗忽高忽低,壁上的暗影随之飘忽不定。
一声长叹之后,蔡绍海终于打破了沉默。“方才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