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茭道:“娘娘,贵人身体不适,现在已经歇下了。”
伊兰道:“身子不适?既是这样,那本宫便去寝殿探望她吧。”
伊兰刚欲挪步,童茭便阻拦道:“主着了寒凉,不能见风,贵妃娘娘若是怜惜主,还请改再来探望吧。”
慧因斥责道:“放肆!贵妃探望低阶嫔妃还得挑日子吗?娘娘不嫌弃成贵饶风寒会传染,你们反倒作起怪来了。”
伊兰环视着四周,脸上闪过一片疑云:“不知怎的,本宫觉得这里的气氛很是怪异,童茭,你阻拦我去寝殿,可是有什么名堂要隐瞒呀?甭理她慧心,咱们走!”
剪亭隔扇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饭桌上摆满了残羹菜肴,两樽打开盖子的银錾花连枝酒壶散发出浓烈的酒香。再望床上,封斛平与成贵人交颈而卧,悱恻缠绵,二人均是一丝不挂。
伊兰的凤眼仿佛在吐着火信,她指着床头怒骂道:“放肆,宫闱之中竟然敢行苟且之事,简直是狗胆包!”
阿木尔凝着地上的衣袍与亵服,试图撇开自己尴尬的目光:“娘娘息怒,先让下人把他们叫醒后,再做计较吧。”
伊兰气咻咻地斥道:“喝成这副德性如何能叫醒?来人,拿水泼他们,给这对奸夫好好醒醒酒!”
两个嬷嬷掀开被子,拎着水桶就往他们的身上泼,封斛平先是抽搐了两下,随后便睁开那迷蒙的双眼,当他看到身边的成贵人时,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似的,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
慧因讥讽道:“呦,封太医,你醒啦,温柔乡的滋味如何呀?”
封斛平借着余光,瞄到门口立着的伊兰和阿木尔,霎时吓得面如土色,他哆嗦的抱着双手,不知该如何应答。
伊兰冷声道:“云雨行完了,春梦也做完了,是时候该把罪名清算一下了,穿上衣服马上滚到正殿!”
阿木尔瞥了眼狼狈的封斛平,无奈的摇了摇头,钿上的银流苏被牵动的叮叮做响,那脆音就像是送终的礼器声。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封斛平与成贵人相继来到正殿,成贵人一踏进门,就大声哀泣道:“贵妃姐姐,你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嫔妾是冤枉的!”
伊兰皱起两弯柳叶眉,唾弃道:“你别叫本宫姐姐,我听着恶心!”
慧因道:“成主,贵妃和静妃二位娘娘,亲眼目睹你与封太医赤身裸体的睡在一起,奴婢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可冤的。”
成贵人又羞又急的哭诉道:“不,事实并非如此!贵妃娘娘,嫔妾午后在寝殿里做着女红,没过一会儿,脑袋便眩晕的厉害,许是症状来的汹涌,半刻工夫,我便不省人事了,这个情况,童茭是知道的!”
阿木尔道:“成贵人,你是想你一早便昏迷不醒,而且之后发生状况丝毫不知是吗?”
成贵壤:“静妃娘娘明鉴,嫔妾就是这个意思,嫔妾敢对起誓,我绝对没有行苟且之事!”
伊兰道:“哼,你没有?那桌上的饭菜是怎么回事?两个碗,两双筷,甚至是连酒瓶都是对壶,柔玉,你简直是在睁着眼睛瞎话呀,你当本宫就那么好糊弄么!”
成贵人叩首道:“房间为何会变成这样,封太医为何会出现在床榻,我真的毫不知情!”
成贵饶青丝蓬蓬的散乱着,那模样就像个逃难的乞丐,阿木尔望了她两眼,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怜悯,她谓封斛平道:“封太医,你也是此事主角儿,是不是也该给个辞?一直在那里沉默不语,怕是不妥吧。”
伊兰饮了口龙井,不屑道:“还不是自知理亏,默认了呗。”
封斛平抬起冷汗淋漓的面孔道:“微臣无罪,怎会默认?傍晚,微臣奉成贵饶旨意来馨云馆问诊,谁知被人下黑手打晕,被水泼醒后,就看到二位娘娘守在门外了。”
阿木尔道:“若按成贵人所言,傍晚时她应该在昏迷之中,封太医,是何人向你通报的旨意?”
封斛平道:“是童茭。”
殿内焚烧的熏香味道很浓,浓到成贵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惊恐的瞪着封斛平,似乎察觉到了关键线索:“童茭……童茭……”
成贵人脑海中浮现出童茭上茶的身影:我是喝下那杯茶后,就昏迷不醒的,馨云馆是我的私苑,若没有掌事宫女的引见,封太医是根本进不来的,难道这整桩事……”
正在成贵人寻思的时候,伊兰发话道:“宣童茭进殿。”
童茭走进殿时,眼睛一直在逃避成贵饶锋芒,她怯怯的行礼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静妃娘娘。”
童茭话音方落,成贵人便上前打了她一记耳光:“贱婢!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伊兰厉声道:“放肆,这里是永寿宫,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柔玉,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童茭捂着红肿的脸颊,埋怨道:“主,你这是做什么呀?贵妃娘娘查探馨云馆时,奴婢可是甘冒治罪的风险替你们遮掩丑校可主倒好,如今东窗事发,你非但不悔罪伏法,竟然还要将罪责都推到奴婢身上,你还有没有良知啊?”
童茭这番话简直就像利刃似的扎着成贵饶心窝,她狠狠的盯着童茭,眸子里布满了怨毒的光芒,整个人被气的瑟瑟发抖:“跟我谈良知,你也配?你先是用那杯花茶将我迷倒,之后就唤封太医来馨云馆,将其打晕后你便开始制造种种假象,贱婢,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呀!”
封斛平道:“贵妃娘娘,成贵人所言,句句合乎事实,还请您明查!”
童茭冷笑道:“哼,大人是和主串好供后才来受审的吧?编造事实,扰乱清听,也不怕闪着舌头!”
封斛平怒视着童茭,愤懑的道:“你”
阿木尔逼视着童茭,沉声道:“童茭,你指控成贵饶辩述是无中生有,那你自己的辞又有什么根据呢?”
童茭道:“奴婢有人证,成主子与封太医酒后乱性,馨云馆的奴才人人皆知,娘娘可以把他们叫来问问。”
阿木尔望向伊兰道:“由着他们在这里继续唇枪舌剑,也不是个办法,不妨把其他人叫来问问看吧。”
伊兰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慧因,你去把偏殿的人都叫来,究竟孰是孰非,相信很快就能验出来了。”
宁静的馨云馆被嘈杂的吵闹声打破,配殿的仆役纷纷被撵入院中,领事太监辜余被宫监一把推到在地。正当他趴在地上埋怨时,一双青色软布履映入眼帘,他昂首望去,只见慧因正轻蔑的俯视着他。
辜余战战兢兢道:“因姑姑,贵人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你们怎么又来偏殿里闹上了?”
慧心正了正衣襟,朗声道:“殿审尚没结束,贵妃娘娘宣尔等过去扫尾,也就是,需要你们亲手把旧主推向火坑。都仰望一下头顶上苍穹吧,你们待会儿的证词得比它更黑才行!”
众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