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寝房里的御医和婢女个个都面如土色,宛如木桩一般伫在床边。
康长蔚瞧见疾步走来的阿木尔,旋即迎上前道:“娘娘,微臣有要事同您禀报,还请您先回正殿里饮盅莲子护心茶。”
阿木尔道:“本宫刚刚听到二阿哥的啼哭声,想必他已经苏醒了,待我看完孩子后,再同你商议它事。”
康长蔚再劝道:“兹事体大,耽搁不得,烦请娘娘挪动玉步,随微臣先去正殿详叙。”
阿木尔瞥了眼四周的下饶表情,心里暗暗生疑:“何事能比探望二阿哥重要?康太医,你再三阻拦本宫,究竟是何用意?难不成纲儿他……起开!”
阿木尔推开康长蔚,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床榻跟前,奕纲仿佛睡着了,他的口泛着樱白色,眼睛闭的紧紧的,阴郁的睫毛遮盖住下眼睑,完全不透一丝儿缝隙。
阿木尔心疼的唤道:“纲儿,你怎么转眼间就睡着了?也不和额娘话,瞧你这胳膊瘦的,还不如半年前结实呢。”
阿木尔捧起奕纲的臂时,浑身吓得一凛,那胳膊既沉重又僵硬,简直就像条梅树的枝干。
阿木尔努力的压制住不安的情绪,温柔的摸了摸奕纲的耳根处,结果竟感受到失温的冰凉!霎时,一股不祥预感的萦绕在她的心头,直觉产生的胆寒浸入她的毛孔,她的肌理,她的后脊。
阿木尔颤抖的手缓慢地贴上奕纲的鼻尖,果然,奕纲没有呼出热息,他的鼻翼和他的躯体的一般,永远不能再扩张了。
阿木尔的声音和身体都在不自主的发颤,她向康长蔚求证道:“二阿哥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鼻息?”
康长蔚无奈的摇了摇头:“娘娘节哀,二阿哥薨了。”
有时候,女人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明明耳朵已经听到了恶耗,可心底却难以接受事实,珠琏般的泪水从阿木尔的眸中涌出,每一滴都凝有肝肠寸断的苦楚。
阿木尔哀戚的道:“不,不可能的!我方才还听到孩子的哭声啊!康太医,我求求你,我求你救救纲儿,他一定还有转圜余地!”
哽咽的乞求声中,饱含一个母亲的无助与凄惋,众人闻之皆不忍侧目,纷纷垂下脑袋哀悼着。
康长蔚跪伏于阿木尔足下,深埋其首:“微臣无用,既不能挽留病重的二阿哥,也不能令他起死回生,实在是有负娘娘所托!”
佩儿携众人跪下道:“娘娘,二阿哥真的仙去了,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莫要伤心过度,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还会再有孩子的。”
阿木尔怔怔的看着众人,不禁向后踉跄两步,她捂住宛如刀绞的心口,绝望的道:“出去,都出去,让我们母子俩单独待一会儿。”
寝房逐渐静了下来,沉寂得有些骇人,悲怆的阿木尔努力的咬着下唇,可是依旧能发出簌簌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