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雪:“用人不疑,我知道你的忠心。我知道师兄与父皇的约定,但师兄说过忠于我,我信。”
他低头行礼:“……谢殿下。”
韩湘雪转身,只见月色冷冷,斜照入窗。
……
楚君离坐在案前,手持一支笔,已默然许久。
“殿下?”祁墨唤了他一声,扫了眼案上堆着的书信、公文,“天色晚了,要安歇吗?”
“……”
公文上批注尚新,那些书信也都已拆阅过。楚君离说不清自己为何出神。那些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密报、秩闻、谋划,一字一句都是震动朝野之事,勾勒出一条让人热血沸腾的、向上的黄金色的路。
他搭建这条路太久了。无数日子,他夙兴夜寐、韬光养晦,如今身处其中,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兴奋。这是他筹谋已久的结果,胜败已在眼前了……
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如雪般的清影。
从散发着森冷气息的铁甲、隐隐欲来的血腥浊气中挣脱出来;像一道明亮光线,不刺眼,却无法忽略。
他闭了闭眼睛。
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叩击,说着时间紧急,哪有时间扯这些儿女情长。
另一个声音说,胜败未知。如果失败了呢?难道不想在失败之前再见他一面?
见他……
些微念头一起,便忍不住陷入进去,描摹出上次见面时那人的形影。几日不见了,他如今怎样,在做什么呢?
思绪忽又被生生斩断。楚君离面色微冷。是,上次告别时他正要去澜庭阙听曲儿呢。
“唤人进来吧。”他黑着脸起身,祁墨不明所以地答应了,连忙唤人端水来。
主子最近的心情真是难猜啊……也许是最近太过忙碌了。祁墨默默想道。
西月京中,一处隐秘阁楼。
一个茶盏被猛地扫下桌子,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猛地起身,面色阴沉。
“清曲宫的行动,失败了?!要你们有什么用!!战书?楚君离还要给我们下战书?!他算什么东西,要和我们开战?!”
男子音色清润,但怒火中烧,疾言厉色,面前跪地的几人都不敢抬头。其中一名女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属下已经按您说的,处理好那些尸体。他们要开战的,是凤栖……”
“呵。”男子嘲弄一笑,“凤栖……凤玄齐也不是死的,这么一笔孽债不张嘴就认。”
他回身坐下,面具下透出的眼瞳不知为何让人觉得黑沉至极——“传信回去。让他们好自为之。”
几人连忙伏首:“是。”
一抹红衣,倏然从黑沉的山林间掠出。
半黑的天幕下,四野寂静。只偶有一些虫鸣兽动在风中鸣响。男子腰佩金剑,黑巾覆面,轻快地走过山坡。
他身后还跟着一些行动敏捷的黑衣人。
“大人,行动时哪能穿成这样啊?”休整时,一名少年忍不住挨近过来,悄悄低语。凤绯璃瞪他一眼,目光瞥过远处树影。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