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朢舒闻言立即错身上前,挡住了想冲上前的段伯约,高声回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二殿下远道而来,咱们苏将军自然是扫榻相迎,以诚相待的。”
“哦?是吗?”二十五年前那让徒单里和乃至整个漠北都吃了大亏的空城计都行怎会不晓?如今这是要用到他身上了?
不过都行虽然心中知晓此乃“空城计”,但是偏怕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是忌讳苏修,惶恐其计中有计!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故而这计的真假唯有找一人来验证——正是苏修!
“那不知苏将军为何不来相迎啊?莫不是本殿还没有这个面子吗?”都行扬了扬自己胭红的袖袍,换了个姿势,依就毫无规矩地斜躺在那特制的精致奢华的车架上。
与都行形成鲜明的对比,许朢舒可规矩极了。
只见他抖了抖雪白的宽袖,双臂抬平,叠手作礼,遥遥一揖,煞是好看极了。都行目力虽远,但还不能看真切许朢舒的面容,可那身形动作却是容易分辨的,平平行一礼,背脊正直,宽袖迎风,自察举止,不敢与之相较。都行嗤笑一声,只觉得若是配上那丝竹之声,这便如景如画,可作高台之戏了,这是在嘲讽谁呢?
许朢舒施施然起身,才道:“二殿下远道而来仓促了些,苏将军赶不及好好筹备酒宴,这会儿自是在城中恭候二殿下大驾光临了!”
人便是这样,别人越是请他做什么,他便越是觉得有问题,别人越是做得比他得体,他便越是看不惯!正如许朢舒此时之于都行。
都行的袖珍玉笛正在他手上正滴溜溜地转着,一如他的心思一般让人琢磨不透。“那行啊,既然吾乃汝之贵客,那便请苏将军前来迎一迎吧!来人!上香!”说着都行身后边便有人抬出一鼎小香炉,上面插着一炷细长的香。“一柱香的时间,城内来回跑一跑还是来得及的,城上那位公子,你说是吧!”
许朢舒:“自然!”说着又故意转头扬声对段伯约道:“还麻烦段将军遣人去催一催苏将军!”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正常的脚程来说城内一来一回那定是够的,但是苏修若是和徒单里和缠斗上了,那便是有三炷香的时间也是徒劳。
虽说许、段二人,一个笑,一个冷,均是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是早已如擂战鼓了!“咚咚!咚咚!”这声响震的耳膜都发慌。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都行在下面喊到。
“在下许朢舒。”
“哦?原来是许公子!看许公子这气质必是风雅之人,不知本殿可否有幸一闻许公子的弦歌雅意?”
两军阵前谈风雅?兵临城下闻弦歌?这是拿他作比哪家戏子呢?还是讽刺他要做下一个“商女”?
许朢舒半弯的弦月眉看不出凌厉,倒是弯成了月牙的眼,透出了几分危险。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许朢舒身边的霸虎,一看许朢舒这样,便知道自家公子这是生气了。
霸虎功力深厚,耳聪目明,一眼就注意到了都行安静不下来的手,再细瞧一番,便也不难发现他手中的红玉笛。一时间,霸虎联想到什么,赶忙凑到许朢舒耳边,轻声道:“公子,我看那位二殿下手中的红玉笛成色有些怪异,捏不准他可能已经炼出了新的蛊王,公子不妨应下他的要求,借机试探一下!”
许朢舒看了眼霸虎,忽地没了表情,淡淡的说:“我平常也没嫌弃你寡言少语吧。”
霸虎摸了摸鼻子讪讪退下,不敢吱声。
纵然许朢舒心中很不爽,非常不爽,但是为了“大义”!他还是扯了一抹笑,朗声回道:“得此机会为殿下奏一曲实乃三生有幸!若是扰了二殿下雅兴,还请海涵!”
都行笑得夸张,眉梢都压不下:“好说!好说!”
这边许朢舒好不容易憋屈地应了,段伯约倒是不干了,还是那一尘不变的面瘫脸,“许大人!这恐怕不妥!”仿佛许朢舒要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似的。
许朢舒笑而不语:“……”我这是为了谁啊!
段伯约不善当说客,见直到琴抬上来许朢舒都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也只能让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想着眼不见为净,转身忿忿离开的时候,还咕哝了一句:“反正他不是北府军的人,丢的是他自己的脸!”
许朢舒抚琴的手一顿:“……”我不和他一般见识!
“硿!”气!
“嘈!”愤!
“唔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