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喜乐提着食盒,手心不禁有些泛冷汗,吱唔着将求助的眼神放到了许朢舒的身上,显然万禾楼门可罗雀的惨态出自咱喜公公的媚主之意。
“不若您题副对联赠予酒楼?您的墨宝可是千金难得啊!”
此话一出,许朢舒便迎来了两道注目礼,一道来自喜公公,感激之意溢于言表。另一道自然是来自凤宸,相当的,虎视眈眈!
便听着凤宸道:“一直听闻许公家的小公子,师从大家,其行书更是一绝,开合如孤峰回绝,其俊俏不可量也!”这声高得像是在吟诗朗诵。
夏日凉风一吹许朢舒的酒意彻底没了,脸上的微红也褪了干净,看着凤宸叭叭叭地,心里唾弃:闭嘴吧你!
“其书简静,博采众长,别具一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写!”许朢舒咬牙。
“甚好!”凤宸欣慰。
许朢舒有苦难言,郁郁盯着凤宸:你这胡说八道的毛病跟谁学的?他承认,行文流畅,字雅端方那是有的,毕竟从小练的字。但怎么着也受不起如此胡夸,那唯有大家之风意可配得。文人学士最怕不敬先师大家,凤宸那厮是逮着他的痛脚,坑不死,就往死里坑!
凤宸端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扭头便走。许朢舒幽幽盯着凤宸的后脑勺,心里是真想给他一闷棍。
才走了两步,谁知凤宸忽地停下回头,他欣赏了一瞬许朢舒平静下的憋屈,又道:“吾墨乃稀世珍品,寻常人家容易招祸,且许公子行书一绝,当世名品,实不该埋没了才是。”
当世名品!说的是物,也是人!
许朢舒便是自认能说会道、巧言善辩,也不得不叹一声,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当真是十口心思、九窍玲珑,瞧瞧这话说得,让人忍不住地想痛哭流涕,忠心报君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地,许朢舒总不能三跪九叩地大呼,陛下圣明,知遇之恩,必结草衔环以报吧!是以他也只是郑重地作揖弯腰拱手拜了一礼,虽未明说,言语之间却是深刻:“愿不负所望!”
“你回吧!不用送了!”
看着凤宸挥着手潇洒远去的背影,许朢舒不禁有些憧憬大荆未来宏伟的蓝图,踏过山北,而南收蛮越,东升四海,西服百藩,万邦来朝……
“主子,您真要写啊?上次您那副‘虚心直道’联可在八宝斋拍了一千金啊!这都可以在万禾楼吃一年了……”说话的是一直候在楼下的许朢舒的随侍,霸虎,此时他刚刚将许家马车牵过来。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古时的“一尺“大约相当于今天的0.23米),身材魁梧,外露的双臂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虬髯蜿蜒,想也知晓若是被他打上一拳,福薄的怕是要丢了命去。他额上绑着一条黑色的绸子,面料精致,还有暗色的雷云纹绣在上面,倒与那身粗布麻衣极不合衬。更令人惊奇的是,细看去,此人竟未着鞋履,赤脚而行,两只脚上都纹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粗绳纹,脚腕处隐约可见的是不知什么种类的兽面纹,倒也像是一双鞋了。
许朢舒这才回头看向自家随侍,说:“霸虎,便是万金,也抵不过他一句话。况且这酒楼以后便是自家的了,算不得亏,权当作贺礼了。”说着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霸虎一身虎胆却是憨头憨脑,听不太懂许朢舒的话,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去牵马绳,赶忙上去问道:“主子,您是要盘了这酒楼吗?”
霸虎没有得到答案,倒是得从车厢传出不轻不重的一句:“回吧!”
“哦,好!”连忙应下,霸虎这便翻身上了车板,向许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