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的钟响了一响。我安安静静等着裕基回来。
一个小时前,他来了电话。
「今天恐怕回不来了。」
「为什么?」
「有欢送会啊,去美国的。」
他在电话的那边,语气温柔又残酷。
「文件可以邮过来……今天的雨真是大啊。」
说着,他就要挂掉电话了。
我从骨髓里生出懊丧来。那一锅红豆汤,连带着这间屋子和我,都被放弃了。
「今晚八点雨会停的。」
「我知道。」
「裕基!」我喊道,「拿你的文件煮红豆汤哦!全部!都搞坏掉哦!」我的语气带上了哭音,都是刚才哭完没有顺好气的后果。
轻轻的,我抽噎了一声,这一声稳稳地从携带电话穿过去。
「不要哭,雪子,不要哭。」
他道。
「我会给你带池袋那边的可乐饼,你一直都喜欢的。」
他还是拿我当小孩子。可是,对于这样的怀抱温柔感情的裕基,我说不出话来。
我希望他能问问我,「雪子以后要去哪?」或者「雪子短大就要毕业了呢。」
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曾经问过他,如果有了更完美的女人,他会怎么办呢?
裕基笑着说,那她要比雪子可爱一万倍,还要有钱。
可爱……可爱管什么用呢?只要有钱,有钱就好了。
有一日,正是周内,裕基携我一同来逛东大本部校园,行到之处,都是熙熙攘攘的新入生。
原来今日社团纳新。
他已入大学院,而我考到附近的短大,两人都对眼前画面新奇不已。
待我们路过一处小亭,看见了插花社的展示。
美丽的花墙前面,侧坐着一个穿和服的女生。生地是上好的西阵织,月白色振袖,上面是大朵大朵椿花。
她就像一个玩偶被安静放在那里,了无生气,只有鸦色马尾从肩头垂下来,浓黑地惊人。
与她一比,后面花墙黯然失色。
这个女人,就是橘由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