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和崔茂学对视一眼,都察觉出对方的意图。
登船一览,才不负此行嘛。
此处画舫是收费制,一人缴纳百两银便可上船一观,里面普通的酒食茶饮免费,但也有昂贵的酒水,等待豪客们一掷千金。
木质的台阶踩上去会发出吱吱的响声,朱漆的栏杆挂着各色五颜六色的香囊。
亦有侍女抚琴,屋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和鸣。
“可惜跟槿西弹得差远了”崔茂学撇撇嘴。
“都开始叫槿西了?”李渔取笑道:“不是夕颜姑娘嘛。”
崔茂学脸一红,摆摆手道:“都知道真名了,谁还叫艺名,这才叫亲近。”
两人打趣一会,继续在这雕栏画栋的游舫上闲逛。
随着水花激荡的声音,画舫驶入蛟泽,朵朵水花在画舫的四周的涌现。
到处是欢歌笑语,大红的灯笼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的红彤彤的。
这时候前面一阵骚动,吸引了李渔二人的注意。
一个戴着兜帽的画师正在那里作画。
看不清面容,全身都躲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中。
画师对着人群作画,旁边树立了一张木板,上面写着:勘本视源,一张百两。
“似乎很有意思”崔茂学也学着那些文人骚客张开一扇画着老松凌寒的折扇,轻轻扇动着。
前面一个公子模样的少年直接递上了一百两纹银,这钱对这种豪商子弟来说,洒洒水了。
画师随手收下那些银子,兜帽微微抬起,似乎是看了一眼,而后提笔勾勒,浓墨染,焦墨勾,夸大的袖袍里不断扇动。
只是片刻功夫,画师便画好了。
头戴一顶雪白高帽,脖子上挂着一把黄金质地的长命锁,主体却是一只黄狗,伸长了舌头,舔舐着一堆沙土。
画师的技艺很好,纤毫毕现,惟妙惟肖。
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给钱的公子哥涨红了脸,他气的浑身哆嗦,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什么好。
“本性贪婪,穿金戴银也终究只是人模狗样”,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兜帽中传出,分不清是男是女,应该是刻意做了遮掩。
公子哥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番茄汤底,手指被捏的嘎嘣作响,却难以发作。
画舫之上不许动手,这是此地的规矩。
曾经有不长眼的恶少企图强抢侍女,直接被画舫主出手,杀的神魂俱灭。
这些画舫可是朝廷的产业,谁人敢肆意妄为?
李渔的兴致倒是被这画师勾起来了,他向着身旁的崔茂学伸了伸手。
崔茂学狠狠的看他一眼:“就知道剥削我这穷苦少爷。”
李渔之前的钱都换做鬼烛的材料了,从神庭里得到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基本也全都出手了,此时只能薅下崔茂学的羊毛了。
反正,这点钱对于崔茂学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只会比之前那公子哥更富。
崔茂学念及自己使用的鬼烛,从兜里掏出钱递给李渔。
李渔拿着崔茂学的银子,向着画师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