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光你别犯浑!她身上有伤。”
元靖云慢慢退了几步,进入仓库中,凝神注视着元承光的神色。
在他这般毁天灭地的暴怒中,他眉头紧皱,眼神哀伤,表情带着几分复杂,是后悔那晚放跑她这个真凶吗?还是……
“我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元承光一把推开戚澜,执着剑朝她步步逼近。
元靖云心中有了谋算,坦然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就算你要杀我,也先听我把话说完。”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要狡辩?”元承光正要举起剑,戚澜一个箭步上前,再一次紧紧拽住他的手。
元靖云看着他,镇定地说道:“那封将我定罪的信,是元弘嘉伪造的。”
元承光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一时怔在那里。戚澜眼疾手快,趁这个机会,手法利落地夺了他的剑。她拿着承光的剑远远后退了几步,不让他得手。
元靖云转向戚澜,说道:“阿澜,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立刻骑马出城追回戚太尉,告诉他明晚的夜宴会有变故。”
戚澜一脸担忧的神色,看了一眼元承光,说道:“可是他……”
元靖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元承光急声问道:“你说什么?明晚夜宴要出事?”
元靖云深望了承光一眼,没有回答他,又转向戚澜说道:“开宴前,你能带着戚太尉赶回来吗?”
“恐怕来不及,”戚澜摇了摇头,“我爹是今天辰时出发的,按理说今夜应该留宿在通安的驿站,就算我现在出发,到了通安后立刻折返,到明晚戌时正也回不了郁阳。”
“那事不宜迟,你还是快出发吧。”元靖云朝戚澜走过去,伸手握住戚澜拿着的剑柄,“你把承光的剑留下,他用得着。”
戚澜指间骤然发力,握紧了剑柄,不让她拿走,面露忧色看着她。
“放心吧,”元靖云对她淡淡一笑,“你越快追回戚太尉,我就越安全。”
戚澜还想说什么,微微张了张口,又抿紧了嘴唇,脸上露出毅然决然的神色。她松开了手,把剑交到元靖云手上,抬头看了一眼元承光,便转身疾步走出了仓库,踏进清明的月色中。
元承光急急上前了一步,用那双细长的眼睛紧盯着元靖云,说道:“你刚才说明晚夜宴有变故,到底什么意思?”
元靖云抬起头,看见仓库中暖黄的烛光映照到承光脸上,在他的眼眶和鼻翼投下黯淡的阴影。她略一迟疑,对他说道:“我怀疑元弘嘉和戚泽会趁此机会对元氏宗族下手。”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元弘嘉素来恨我,一直想继任宗主,他明明有一万种方法陷害我,却偏偏选了最不可能的一种。”
元承光闻言,立刻厉声喝道:“这不可能!他绝不会对老爹……”
“这正是我觉得可怕之处,你是知道的,弘嘉自幼性情孤傲,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唯一敬重的人就是四叔。”
“所以我说,绝对不可能。”元承光的脸色骤然一凛,眉头皱紧了。
“那么我就可能吗?”元靖云直视他阴影中的眼睛,“你告诉我,你认识的那个元靖云,会为了不交出宗主令杀害你的父亲吗!”
元承光沉默着,垂下眼帘,避开了她的目光。
元靖云接着说道:“我跟你一样从小认识弘嘉,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如今的他已经变了,他的憎恨不仅针对我,也针对四叔,乃至整个元氏。”
“这都是你的猜测!”承光亢声说道,猛地握紧了拳头,“你气他顶替了你的位子,所以才要栽赃给他。”
“我栽赃?”元靖云愤然盯着他,指着自己左肩的伤口说道,“有人要杀我,你觉得我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就是为了栽赃给他?”
元承光紧盯着她,目光像刀锋一般凌厉,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你想要对付弘嘉,我绝不会帮你。”
“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我跟弘嘉的私怨,事关陛下和太子的安危——”
“我再说一次,你拿不出证据!”
“你说得对,我没有证据。”元靖云略一沉思,渐渐下定了决心。
她向元承光递过手中的剑,朗声说道:“明晚过后,倘若我不能证明元弘嘉有罪,用不着你动手,我会用你的这柄剑,自裁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