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傅雨祁说,会保她一世荣华。他真的惯坏了她,沉醉在安稳的一隅,不问世事。
山河破碎,国土沦丧,报纸上的时政她不是没读过。她忽然发现,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自己负重前行。
曾经如此地厌憎他玩弄权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伪君子。实则军阀也好,革命党人也罢,活在当世,不论目的是什么,有爱国情怀有满腔热血,方不负此生。
面包她吃完了,还是想念烟阳的苞米糊糊。
但是她再不能坐享其成,兴许学医真的是条路。念头转到此处,她没有立刻敲定主意,端起那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
没有加糖,不觉得苦,唇齿间反倒留了醇厚的香气。
埃迪笑她:“不着急,慢慢来。”
慢慢来,国家兴亡还能等几个慢慢来。
沈挽筝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思绪混乱,她想了许多许多,那些长眠的意识,仿佛在背井离乡的这一刻觉醒了。
用过餐,埃迪带她去了甲板上,显然西方的产褥期和中国不太一样,适才秋蝉还提醒她不能吹风。
那海水汹涌颠簸,船行驶在上面像闷雷滚动,沈挽筝渐渐出现了晕船的反应,没有一丝赏景的心情。
埃迪见了,便送她回船舱的房间。作为医生,习惯性叮嘱了几句,随即告辞。
这是一个两间卧室的套房,有阳台和盥洗室,窗户是圆圆的,外头是蔚蓝的海。陈设大抵与旅馆差不离,甚至更为豪华。
沈挽筝靠在沙发上,接过秋蝉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低声问道:“你想不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