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21章 居庸关事变(1 / 2)甲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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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1章 居庸关事变“将军,南口急报,蓟县方向出现了汉国骑军,已经把陉道出口堵上了!”

镇东将军日头偏西到达军都陉南口,日头才堪堪下山,远在三十里之外,守着居庸关的鲜于辅就得到了噩耗。

“什么?”

“不可能!”

似乎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手里的竹简战报如同千斤重,“啪嗒”一声掉到地上,被他踉跄失措的脚步踏散了架。

“蓟县和渔阳至少有万余守军!”

嘶吼声陡然转调,尾音竟带出妇人般的尖利:

“他们都在做什么?都死光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让蜀虏绕到了关城后面?”

“汉军是怎么过来的?飞过来的吗!”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鲜于辅嘶吼完这些话,气喘如牛,整个人死死地盯向南边,就仿佛被钉死在城头上。

近万汉军骑军出现在居庸关后方,就不可能是走那些山间险道,因为那些险道不可能通得过这么多的骑兵。

而能避开居庸关又能让大批骑兵通行的道路,最近且最有可能的就只有一条:鲍丘水。

至于汉军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越过沼地,幽州东北边的步摇部为何没有及时示警,渔阳古关又是如何被攻破……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汉军铁骑进入了幽州,意味着整个河北,已经再无险要能挡得住汉军这支骑兵。

想到太傅把幽州最重要的关口交给自己,汉军却在自己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截断了自己的后路。

鲜于辅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不由踉跄扑向箭窗,铁甲撞得垛口簌簌落灰。

左膝铁护甲撞上女墙的闷响惊醒了众人。

这位幽州老将竟对着西南方颓然跪倒,甲裙鳞片刮擦墙面发出厉鬼磨牙般的声响。

身边亲卫欲扶时触到他颤抖如筛的肩甲,他看见老将军的瞳孔时而紧缩如针尖,时而涣散如死鱼,下颌须髯正随着面肌抽搐簌簌摆动。

鲜于辅如提线木偶般又转向关口正前方,机械吐出的每个字都似在嚼碎自己的喉骨:

“关索率汉军骑兵出现在居庸关西南……”

“那关口前的汉胡联军……”

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事到如今,一切的反常都得到完美解释。

汉国冬日出兵塞外,灭族拓跋氏之后的数月,塞外一直没有大动静,只有胡人不断骚扰太行上三陉。

直到一个月前,汉军这才出现在关口外,突然加大了攻城的力度。

原来,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鲜于辅的指甲深深抠入城墙的土缝里,生生犁出五道狰狞血沟,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发笑,笑声混着痰鸣:

“好好好!好个声东击西……好个河东翼虎……哈……本将竟成了此人棋盘的边角料!”

关翼虎的用兵之道,恰似头狼掏腹:

看似主力正面对峙,真正的杀招早已绕后撕开脏腑。

此时,最后一缕残阳已经完全隐入地平线,暮色降临,几抹璀璨的星坠在西南方升起,在空中炸开无数星。

让才堪堪理清思路的鲜于辅顿时再次脸色大变,瞳孔再次骤然收缩:

“烽……烽燧……”

他徒劳地翕动嘴唇,却只能吐出气音,喉结上下滚动,后面再吐不出半字。

看那星坠升起的地方,陉道已经有烽燧降了汉军。

星坠之地,必有汉军。

星坠是汉军独有的传讯方式。

它的第一次出现,传说是在街亭一战。

但鲜于辅第一次见到星坠,还是在关中一战的时候。

那一次,他的对手,也是关翼虎。

那一次,他在见到星坠之后,同样也是被关翼虎声东击西,强渡大河。

兜兜转转,一切都像是噩梦一样,偏偏还轮回不止。

西南边的星坠消失之后,过了好一会,只见关城北边的上空,突然也星四散。

“关城外面的汉军已经得到消息了……”

鲜于辅瞳孔里映着那在夜色里炸开的星坠,短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军情,让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木然,只有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

面对这仿佛天生异象的星坠,在某个瞬间,在冥冥之中,他突然觉得,刘汉的国祚,似乎真的并没有断绝,而是仍在延绵不止。

作为关中之战亲历者,鲜于辅深知汉军铁骑有多可怕,河东翼虎又有多可怕。

可以说,汉国诸贼将,冯贼之下,就数此人最为狡悍。

由河东翼虎所率的汉军铁骑,就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存在之一。

被河东翼虎率领的汉军铁骑截断了粮道……

七月流火,夜里山风吹来,微有凉意,但鲜于辅却觉得如坠冰窟。

“将军!”

看到老将军在星坠升起之后,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精气神,失了魂魄,亲卫扶着老将军的胳膊不敢放开。

只是不由地加重了语气,想要把老将军喊回神来。

或许是亲卫的喊话起了效果,鲜于辅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作为一名老将,他强振精神,几乎是本能地吩咐道:

“立刻派人前去查探,务必要在明日天亮前把南口情况查个清楚!”

“喏!”

事实上,不用等天亮,南边的烽燧,在夜里不断点起了狼烟,火光在十几里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派往居庸关的信使络绎不绝,连夜不断地把军情送了过来。

到最后,连汉军的劝降书都有一份送到了鲜于辅的手里。

这一夜,鲜于辅根本没有半点睡意,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居庸关的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冲天燃起的烽火,络绎不绝的信使,就算是再迟钝的士卒,也感觉了事情的不平常。

不安如同瘟疫般开始在全军蔓延。

居庸关北边有敌情,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毕竟幽州边塞安定了也没多少年。

早年田豫还在幽州的时候,轲比能甚至还率军包围过马城七天七夜。

但只要倚靠燕山关塞,塞外的胡人就算偶能突破关塞,也不可能深入腹地,更别说在塞内久留。

可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

眼前关塞仍未失守,后方突然出现了狼烟算怎么一回事?

军中的紧张气氛,让不少士卒甚至将校都有些惴惴不安。

直至后半夜最安静的时候,南边隐隐约约传来了歌声:

“蓟门柳,断人肠,十年戍甲结秋霜。桑乾水,日夜长,流到渔阳是故乡。”

“白露降,黍离离,蓟南蓟北两相疑。东门酒,西门旗,饮罢不知何处归。”

“渔阳雁,羽凋疏,空衔芦叶过穹庐……”

“铁衣印血书,血书字模糊,模糊非妾泪,是君骨中朱。”

……

在这个最让人容易瞌睡的时辰,在城头值夜,本已是有些昏沉的魏兵,猛地惊醒过来。

本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待仔细凝神聆听,却发现耳边的歌声虽听得不甚清楚,但那熟悉的音调却是缭绕不断。

“这是……这是燕地的歌谣……”

出身幽州的士卒惊疑不定,目光定定地看向南边。

月光中,群山藏在黑暗里,只露出起伏不定的山脊,如同潜伏的巨兽。

“将军……”

亲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城头的安静。

“何事?”

虽然黑夜里看不清主将的脸色,但却可以从语气里听出疲惫之意。

很明显,从汉军出现在南口,到夜里不断送过来军情,居庸关后方的局势每一刻都在急剧恶化。

这给予了鲜于辅极大的压力。

亲卫的语气带了些许犹豫:

“关城后面,有人在唱歌……”

“唱歌?”

“是幽州口音,唱着我们燕地的歌谣……”

亲卫是鲜于辅最信任的人,大部分来自幽州,甚至不少还与鲜于辅同是渔阳人。

鲜于辅一听,原本已经足够麻木的身躯突然一震!

“燕歌?”

“正是。”

“唱的什么?”

“蓟北谣、白露歌、征衣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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