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龇牙咧嘴的巨鼠扑过来,尖锐的爪子划破冷寒的空气,与他擦肩而过。那双棕红的眼膜,髣髴盛满了滔天的怒火。
“你是谁?用了什么办法进入阵法中!”
巨鼠舔着爪子,髣髴在上头擦过磨砂石一般,发出嚓嚓的声线:“你怎知我不是这里头的一员?”
帝居不动神色抓了一把沙子,因为它身上携带着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巨鼠四肢落实在地上,朝帝居发动狠戾的进攻,整洁的花园,遍地都是残花败叶。帝居体力耗尽,整个身躯被震落在地,砂砾刺入了皮囊,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刺疼。
“曾经的仙界太子,如今居然连我的半成功力都不足以抵挡,除了躲闪,再无还手的能力,真是可悲!”
巨鼠迎风立在被刨断的树杈上,句句连嘲带讽,“这样的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话落,一跃至空中,旋即消失不见。
他感觉到,巨鼠对他们并无恶意,可‘萧鸾’对楚辞和余婵美,招招下狠手。也就是说,巨鼠故意扯破‘萧鸾’的皮,就是为了让他们发现他的不对劲。
“你们不要逼他了......”
余婵美忽然扑过来,挡在‘萧鸾’身前,眼泪婆娑,“求求你们,不要再刺激他......”
楚辞半跳着腿过来劝慰,没曾想‘萧鸾’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丧心病狂箍住余婵美,狠狠咬断她的颈动脉。
“走!”
帝居反应迅速,横抱楚辞下楼。
“还有萧宝卷。”
可此时此刻,‘萧鸾’对他们紧追不舍,如同一只癫狂的野兽,压根顾及不到其他人。
一路奔跑,幽暗的夜色之中,柏油路像一条无穷无尽的海岸线。滚烫的汗珠从他的下颌滴落在楚辞的手臂上,灼烧着她的四肢百骸。
楚辞伸手,在颠簸中替他抹去眉峰上渗出的水珠,心疼极了:“放我下来吧。”
帝居忙里偷闲埋在她的颈窝中,胡乱擦了一把:“我可没有让女人牺牲自己救我的打算。”
明明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居然还能开得了玩笑。
“我的意思是抱着太累,会手酸,换背的吧。”
帝居背着她拐到夜半无人的小后山,前一日的雨水洗刷了整个山林,满地泥泞,头顶时不时会有累积的水珠砸下来。
“歇一会吧。”
没了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方早已没了‘萧鸾’的影子。四周阴恻恻的,楚辞担心他,不想再让他负重前行。
云遮雾绕的半月千呼万唤终于出来,接着这半抹月光,帝居找了块可观前视后的大石,脱下自己的外套摊上去,扶着楚辞坐下。
楚辞拍了拍一旁的位置:“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
他怕自己一坐下来,紧绷的神经就会松垮,届时不仅保护不了她,连命都可能没了。
见她在扭动身体,无奈搂腰接住她,拂掉遮住她视线的长发:“上去吧,我陪着你。”
月色澄净,远处的地平线染上了浅色的光泽。
“筳簿。”
“嗯?”
楚辞依偎在他怀中,寒风从四周灌过来,她用自己的体温不断温暖他的身躯:“你在想什么?”
帝居环住她,调整二人的坐姿,深邃的眸子黑如曜石:“或许,我已经知道潘玉儿是如何变成布偶娃娃。”
“让我来猜一猜。”
帝居笑,在这黎明即将普照的时间,他们二人坐在四处透风的大石上,兴奋玩着游戏。
虽不想承认,可除了这一点,再无其他的可能。
“玉儿身上,被狼妖下了试验的药品。”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审讯室里,狼妖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露出胜利者的狂笑。
所以这个试验品,究竟能够让他们测出什么?
迄今为止,他们毫无头绪。倘若不将这个事情解决,那么他们将有可能无法离开这个阵法之中。
天边的鎏光透过层层云层,开始倾泻而下。普照大地的光泽,在一夕之间,映亮了整个地脉。楚辞看着东方破晓的寸寸悠光打在侧颜的轮廓上,眸色凝视前方,俊美如俦。
她发现,只要有他在,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不论是前世,亦或今生。
“筳簿,我爱你。”
帝居一怔,旋即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薄唇上扬,应了个‘嗯’字。
“你呢?”
他说了句英文,太快,被风吹散在连绵起伏的山中,她听得不真切:“你再给我说一次吧。”
他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老神在在道:“在人界,好话是不能说第二遍的。”
楚辞不解:“为什么?”
心觉他就是故意的,平日里讲话语速或硬朗或平叙,倒是这句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第二遍会让人觉得油腔滑调。”
楚辞望文生义,抽丝剥茧推敲着:“情话还有油腔滑调之分?”
“谁告诉你我刚才说的就是情话?”
“除了情话,其他的都不是好话。”
帝居乐不可支,她这是变着法儿套他的话呢,偏不如她的意:“困了就再睡一会儿,晚些时候我们还要回一趟落蕊别墅。”
“你不说,我心里老是记挂这件事,睡不着。”
更何况,腿还疼着呢。
“楚辞。”
髣髴魔幻般的声音在唤她,明明前一秒还精神抖擞,如今却困顿疲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最后落入眼底的,是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柔盖住他的紫眸,声线低润,髣髴丝绸一般:“睡吧,醒了之后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