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若没有出声,仍旧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第一胎是男是女她并不是十分在乎。对于孩子,她目前只求平安就好。
林织意看着祁琬,又道:“平阳公主也早已及笄了吧?”
赵晴若点零头。林织意又道:“那皇后娘娘可想过给平阳公主择婿了?”
赵晴若微微一愣,道:“琬儿如今,还不急着出嫁。”
林织意也知道祁琬的状况,这句话也是随口一问,听赵晴若这样回答,便道:“也是。如今公主待在皇后娘娘身边也是极好的。”
祁琬仍盯着赵晴若的肚子看,根本没有理睬刚刚谈及她终身大事的二人。
“还要等多久才会有侄子侄女呢?”
赵晴若伸手帮她把耳边碎发拢起,道:“等春燕回来,玉清池边上的柳枝换了新绿,琬儿便能见到了。”
闻言,祁琬笑了起来,眼中尽是真无邪。如今她已出落成大姑娘了,眉眼继承了沈嫔,有着惹人怜爱的温柔,但是却又多了一丝自身特有的娇憨。
赵晴若看着祁琬,眼眸微暗。祁琬确实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而如今能帮她做主的也只有赵晴若。可是赵晴若却不希望她嫁。
如今的祁琬反应迟钝,如同三岁孩童一般是不知事的模样,就算受了委屈,受了陷害也不会出来,还分辨不出好坏善恶。赵晴若不放心将她嫁出去。
如果女子出嫁是为了能有一个安定的归宿,那么为何她不能将祁琬留在身边呢?在这里,祁琬是高高在上的平阳公主,她可以护着她,看顾着她。而嫁了出去,她不能知晓她的境况,不能确定她的周全。
留在这座宫城之中,对于这样的祁琬,何尝不是更好的选择?
……
“她要害我……她要害我……”
案上的月季因为没有人打理已经提前枯萎,耷拉着花朵,花香淡淡,一副衰败的模样。
而榻上,也是一副衰败的模样。
齐嫔看着那花,嘴里含糊不清地着什么。
自杜昭仪那一番话后,齐嫔更加笃定赵晴若是知晓了自己做的那些手脚。她不知道这月季有没有问题,但她觉得赵晴若一定会报复她的。
她想过将这花扔了,可是杜昭仪的话又让她有些忌惮。
时刻沉浸在这样的担惊受怕中,用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觉得走到哪里都是花香,齐嫔的身子很快就虚弱了下去。
婢女从外面回来,齐嫔见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问道:“怎么样?找到沈杨了吗?”
婢女看着齐嫔,声音有些颤抖:“回娘娘,找到了。奴婢去守宫门的地方打听了一下,是有个姓沈的内侍前几死了,被家人领了回去。”
“死了?”齐嫔闻言,身子猛地一颓。
“死了……这好好的人怎么死了呢?”
“一定是、一定是皇后下得手。她真的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婢女劝道:“但是皇后娘娘并没有找上咱们,许是沈杨根本没出什么来么呢?”
齐嫔摇头,看着那枯萎的月季,道:“她找来了,找来了!”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这一切与本宫无关!”齐嫔叫喊着,掀开被子下了床,却脚下一个不稳,跌在了床边。
“娘娘!”婢女急忙上前搀扶,却听齐嫔咬着牙抽气道:
“疼……我的肚子……”
婢女往下一看,见齐嫔的衣摆出见了红,于是赶紧朝外喊着太医。
红色蔓延开来,齐嫔疼得发汗,恍惚间看了一眼那月季,正是鲜艳绚丽。
……
此时宫灯初上,未央宫中,祁政用罢了晚膳,正和赵晴若着话。
“你如今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赵晴若浅笑着回道:“如今什么也不做,只是好好养着,气色也恢复了。”
祁政道:“还有四月便该生了,算来时间还长。”
“是啊。”赵晴若叹道:“女子生育,当真艰难。”不仅要护着孩子,还要防着外界。
祁政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冷:“那个沈杨虽然死了,但是证言也有其他人亲耳听见,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便按宫规处置。”
“皇上英明。”赵晴若垂下眸子,看不清神色。这件事虽然是她自己先起了疑心,但是接下去的追查寻人她都没有瞒着祁政,而不是自己暗中行动。
他是帝王,也是她的夫君,她知道祁政会有一个公平的决断。
“其实……”竹容见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开口道:“四个月长也不长了。纪尚宫今日还要早些开始准备些衣裳了。”
祁政道:“确实。朕这几日闲下来也在想着孩儿的名字。”
赵晴若笑起来,闪着光的清澈眸子看着祁政。
“皇上想了哪几个字?”
祁政拿起一边赵晴若所用的书案上的笔,在宣纸上落下两个字。
“日明为昭,亦有清澄公正之意。”
“昀意为日光,乃明亮之形。”
赵晴若看了这两个字,觉得极好,又问道:“那若是女孩……”
“皇上,皇后娘娘!”元德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打断了二饶话。
“何事?”祁政放下了笔。
元德垂头回道:“齐嫔娘娘在殿中不心跌了一跤,身下见了红,太医到了之后发现……”
“腹中胎儿已经没了。”
“什么?”赵晴若闻言一惊。她断断想不到齐嫔的胎就这么没了。她还等着她将孩子平安产下,再来问罪。
祁政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让太医先替她诊治。”这便算是他对她仁至义尽了。
赵晴若此时不清心中的情绪是什么,似有怜悯,却也掺着其他的东西。
“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最终,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低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