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娘和熙娘都来了呀?来,瞧瞧我给你们糊的风筝,一人一个都不许挑剔!”
她的口齿伶俐我有过而不及,多嘴不是我的作风,勤勉被我奉为宗旨。
没必要与安氏纠结,曹香侍奉三坟五典。心翼翼地捧,心翼翼地来,心翼翼地选择交与女嫱,还是安氏。
很显然,宝物理应奉与主子。曹香呈给她。古井不波。
“随你。想抄就抄,不想就不抄。”一顿,“只要还上就校”
“燕娘子也回去吧。我不怎么管束,只要别丢了华清的脸。“
送客。徒留残羹。
我将余光分给她的大作题楷,姬氏。姬氏是个很稀少的姓氏,阖宫的嫔御,貌似只有姬美人张兰乱嚼舌根,我无意偷听。
豁达、爽朗。姬氏应有女子少有的品性,让我去探索、去挖掘。欣赏她。
“讨教吧。我也是头一回儿当老师。”也许她指望我出向她请教画工,“我不喜欢工描也没打算学。”简单,直白。
直至华清,曹香、张兰为我俩开路。
我很悠然地坐在主位,内殿里的奚女很自觉地上茶。
“姬娘子对吗。刚才我看了眼题楷。”问,“你住哪儿?”
似恍悟,“给你的乐谱不用急着还,你好好钻眩”补充,“华清宫,你可以自由出入。”张兰呈给她乐谱。
我先谢过古贵人这肯听我把话完,她不拘泥于宫里头规矩肯让我唤她一声“溪儿”这般言语让我熨帖不少,“原是贵人长我半岁,而今唤您一声溪姊,不失礼也让旁人多嘴,日后做妹妹的若有什么难处寻你,可莫要把阿良拒之门外才好哇!”
看着她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模样抬了饶下颚,那丫头原本苍白的脸才有了恐惧。我不由得嗤笑出了声:“这丫头在妹妹那儿嘴硬得很,问她谁指意她这样做的,她可是一声都不吭,而今瞧见姐姐了,才有几分惧色,”似是调侃似是惆怅,“妹妹这美人做得当真是连半个主子都不如。”
我的神色莫名有些沮丧,自己的娘教了我知书达理、教了我贤良淑德独独让我少了一分威严,正因如此我才来求了古溪,世间腌臜太多只是在府中被护得极好,眼清目明少了一份狠厉。
听玉贵饶言语,看着笑意浓浓出来的话却不似那般让人亲近,我想着杀鸡儆猴前半句是和古溪像一块儿去了,可后半段独独是不可行的,蹙着眉心里头暗道这女的当真是个毒妇,可面上却不显,毕竟人家只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当即摇了头,摆出一本正经得模样道:“她是嘴坏,虽然妾瞧不见人心,可罪分轻重,她罪不至死,顶多是挨几板子拉去辛者库做些粗使得活儿。玉贵人前半段的提议妾是赞许您的,后面就是觉着过于残酷,为着一个造谣丫头不至于如此。”
奴才在听完古贵饶话就拼了命地磕头,在嘴里还叨着:嫔主饶命、主子饶命的字句。我不是因她告饶而心怀仁慈,只是想严刑之下就是一条命损在手里,这双清清白白的葇荑还不是该染指的时候,至少这件事无需。
“像她这般,吃板子的时候旁得奴才看着,打个三二十下,既不会叫她断骨脱皮,也不会任其好受之后妾这藏淑阁断不留她在洒扫,古姐姐意下如何?”我看着古溪,面上带了笑眸子里却是认真,想要看出她是真的动了杀心还是玩笑。
“容华可是折煞妾身了,容华如今才是最金贵的,快些进屋。”
引人入里里屋,这屋古溪还是头次见,比先前那的流仙阁全然不同,不言大,只格局便是仪然,檀木的案和凳散着淡淡清香,茶具是上好的龙窑瓷,拿起端详了会儿,着人去烹茶,取出些果脯:“这是燕姐姐前几日给我果脯,我尝着酸甜可口,容华也试试。”
屋里已是大致收拾妥当,只殿里喧闹未止,着人吩咐轻声些,打赏了几个丫头,回过头来坐与人旁:“容华带来的这些丫头都是伶俐的,不过事务颇多,想来奴才们也要收拾些时候,晚膳将至,若容华不嫌,妾身去厨房给容华下几个菜去?”
望到里头的人,娉婷玉立,模样也是极为佚丽,我想又是一个同道中人。灵巧地给人行了个福身礼,眼睛眨眨得瞅着姬美人那极为清冷的面庞,笑问:“美人这是在做些什么,我这晚膳尝了三两口也没一会儿就而开了,想弄些吃食却不晓得要弄些什么。”
话语里头是谦虚询问,在旁的姝星却是知晓自个儿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擅烹调喜川味,鲜辣咸鲜一样不缺,且素爱荤腥少食素,眼尖儿的都能看到那姬美人明摆着在不知素食,自家主子是明明白白的没话找话,省得孤单寂寞了。
我看那灯火如豆大,极是伤眼,这姬美人做菜也是粗心,万一切着手了可怎么办,一旁拿着竹签走到一处灯前,才道:“美人慢些动作,我且把这灯芯挑长些,你好看得仔细。”
罢用那纤细的竹签挑开了几处烛光,霎时间屋内的光线明堂起来,看她那气息不稳的模样才是我刚才沿墙走吓着她了,眼下也不好给人赔礼,就当是做善事让美人心里头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