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中心,一股黑中带灰的煞气盘旋腾起,杀意如潮!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喊杀与哀嚎声便富有节奏地熄灭。满地尸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而身挂几处刀痕的习善则站在坑池边往里扔着脑袋、抛着尸体,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二虎是第一个被扔进去的,可惜他嘴够硬什么都没说。
半个时辰后,南门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他们本想故意来得晚些以抬高自身筹码,结果到来后看见的只剩满地血污与火光下随潭水波动的浮殍。
“踏马的不会是东城那些人干的吧?”领头的胖矮子垫着脚走在血污间隙,到达水潭边后探头自问。
没人吭声,没人敢吭声。矮胖子也不嫌脏,捞起最近的一颗脑袋托在手中细细打量。
本应光滑的切口却在斩击瞬间出现严重侵蚀的痕迹,这种伤口与吴府灭门那天被习善煞行八方杀伤的人一样。
剑庐那小子没走!
“叼他丫的,先回帮会,麻烦大了。”矮胖子命令一人脱下外套,迅速包起脑袋率众离去,速度比来时快得多的多。
吴府遗址北边不到二里处有一方寺庙,叫做金光寺,寺内立着一座红砖红瓦的七层高塔,取名静心塔。
此时静心塔第六层塔顶上枯坐着一道身影,在黑暗中望向吴府遗迹一动不动。正是斩杀三帮联合帮众的习善。
…
他在等,等人来找二虎,去给他收尸。这样他便能跟着找到三帮联合的大本营,还有吴家大公子藏身的位置。想到这儿,习善心中难以自制地升起一股杀戮冲动,勃勃杀意几乎要破胸而出。
“咔啪!”鞋底的瓦片被暴增的力道踩碎,少年兴奋地战栗哆嗦,像犯了疯病似的,嘴角也跟着抽搐,拉出阴寒而诡谲的怪笑。
“做乜嘢?”脚下传来一道枯槁温和的老年男音,本地话,吐字很慢,声线古井无波。上方的习善却如惊弓之鸟般弹了起来,他竟丝毫没有察觉下方的塔楼中还有人存在。
没回答声音提出的问题,习善压制住心中杀意继续保持警惕,因为他从下方隐约感到了类似华莲的神秘莫测与危险感。既然此人没有主动出手他当然也不会冲进去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还是留了几分心思在脚下,防止对方突然发难。
“哎明天还得我换瓦片”说话的老僧倒也有趣,见头顶的不速之客压根不搭理,自言自语结束后便不再吭声。
少年深深喘了口气,继续眺望吴府遗迹。老僧什么修为他心里没底,但与复仇无关之人无论修为高低他都不想再有波及。
可该来的麻烦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金光寺很特殊,它不是宗门帮派,寺内也从未传出过有高手武者存在,但香火从建立起就一直很好,深受本地百姓喜爱拥护。原因除了供奉的诸多佛门宗师、绝顶塑像十分灵验外,寺内还修建了很多供香客、无家可归之人居住的寮房。不像江湖上大多数寺庙打着各种幌子坑蒙拐骗,做着我佛不渡穷逼的昧心事,金光寺是真的慈悲为怀。
原本在寺内留宿的外人并非很多,且大部分都是些盘缠用尽的外来客,像南北之间做买卖的商人、运货送人的镖队。但自从习善挑起吴府之战导致南城大量百姓无家可归后,留宿的人便快速增加直到饱和,如今更是三四人挤在一间寮房中借宿。
夜幕降临后,这些人习惯在寺内开放的区域散步,互相诉说失去亲人的悲痛,聊以慰藉。感慨着世道不平,苍天不公。
其中有个名叫小山儿的城门守卫便是其中之一。他年纪轻轻,曾万分向往成为在江湖仗剑饮酒、逍遥自在的侠客。而几日前,有个名叫习善的江湖游侠儿残忍的让他看清了江湖真正的模样,并将其心中美好的幻想摔得粉碎。
真相的代价一向过于沉重,小山儿自那日起便成了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孤儿。
今夜,他同往常一样在寺内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个孤魂野鬼,于是就这么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静心塔外的围墙边。
月华洒下,小山儿下意识举头望月缅怀过去。
视线所及,是塔后一轮高悬天上的浑圆玉盘。而塔上,一道黑色朦胧的身影突兀地戳在二者之间,背对着他。
…
不是光头,这静心塔不是外人禁入吗?为什么会有不是和尚的人在上面坐着?
他不认得习善,更想不到高处的黑影就是造成南城当今混乱局面的恶魔,也是让他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
可他不认得,不代表别人不认得。
那名曾和他在城门下争论过的小队长是见过习善画像,并远远看到过其本人的。巧的是,小队长今夜正好来找小山儿谈论官府补贴的安排。他在院墙边寻寻觅觅找到了人,见对方愣着不动便顺着视线看去:
咦,塔顶有个人。
怎么大晚上塔顶有个人?
有点眼熟
那是?!
“小山儿!”小队长突然压低呻吟唤道,语气急切,带着惊畏。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小山儿转身看来,当四目相对,对方的眼神让他瞬间心弦拉紧。某种预感情在心底滋生,令手足冰凉。
小队长察觉到了小山儿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斥责道:
“愣着干什么,大晚上不回住处在外面乱逛,跟我回去!”
“队长,上面那个人是谁?”
“什么什么人?我不知道,跟我回去!”
“刘叔。”小山儿的眼神和语气一致的倔强,脚像钉在了地上似的动也不动。
“回去,回去了我告诉你。”小队长见状换法子劝道。
“是那个叫习善的对不对?”
“什么习”
刚要否认,塔顶上那道身影蓦然回首,充斥着死意的眼神犹如实质般扼住了小队长的喉咙。
两个人的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