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剑庐授艺散徒又怎会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北腿的对手,在下也想见识见识您能几脚踢死他。”金玉案说着抬手前指:
“喏,前面那个手拿黑色太刀的小子就是了。”
…
二百米的距离,习善一眼便认出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金玉案,手自觉按在黑蟾刀柄,立于原地严阵以待。
对方有四人,而己方完全暴露在外,止戈连弩已不适合拿来使用。且最少有一名一流高手压阵,每次切换武器、上弦的空档都将是致命的。
见习善突然停住,南宫月生知其心意,息战于怀,右手握剑柄,紧紧松松。
“那四个是吴府的人?”他问道。
“是!那个手持华丽宝剑的是个一流武者,其他人不知道。”
“前面那个像庄稼汉子的人是从北方一路踢馆下来的狠人,江湖人称北腿,看似老实憨厚实则心狠手辣,修为高深莫测,与尘浮一样身怀多式绝技。不过应该未到一流圆满,否则也不会随意屈身作了豪绅的门下客。”南宫月生的江湖阅历比习善要多,一眼便将北腿认了出来。
听到“绝技”二字,习善心头一紧。绝技与秘术不同,不能长时间维持或变化多端,大部分都为能量利用率较高的一式招式单独拎出来,经过不断钻研强化后诞生。虽说在战斗中的整体功效不及秘术,可仅以杀敌的那一瞬而言,甚至更为致命。
“自己找地儿玩去。”见一战在所难免,少年拍了拍身后的相伊说道。
另一边,被尊称为北腿的汉子转过头问道:
“咱说好嘞钱不会耍赖吧?”
“您放心,一个铜板都不会少。我先回府复命,恭候您提对方首级来领钱。”金玉案说完拍了拍北腿厚实的三角肌,冲着习善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后转身离开,步伐迅捷。
北腿知道自己正给人当枪使,可绝对想不到前方那少年的底牌有多恐怖。他只觉得在江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太过正常,一条人命而已,比起自己饿肚子而言轻贱太多了。
他五岁时成了孤儿,被当地乞丐头子强拉入伙,每日讨到的钱全部上交,饭却只有两个馒头。直到连续几天馒头被年纪较大的几名小乞丐抢走,北腿差点饿死。幸运的是当地地主家的一个丫鬟受管家安排外出买仆役,丫鬟正巧遇到昏迷在墙根的他,为了贪下一个名额的钱便喂了碗稀粥给他。
之后丫鬟每次出门都会喂给他一碗稀粥,几天后北腿的命便被吊了回来。
再后来跟着买下来的年轻仆役,他进了地主家种地做工,一干就是十二年。
这十二年发生了太多他不愿意看到,却又无力阻止的事,明白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的不是读书人闲的没事吹出来的。朱门后的暴戾与兽性令他不得不唯唯诺诺,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不愁吃喝,干活练就了个把子力气,成了身好体格。
北腿本以为一辈子会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下去,而十七岁时,背对炙日种地的他突然被一块阴影遮住,起身抬头,北腿看清了面前站在麦地里,拄着拐杖的一名瘸腿老汉。
…
“你想跟俺练武功不?”老汉开口说道,满嘴大白牙,笑得憨厚耿直。
看着眼前的老汉,北腿心中五味杂陈,他羡慕对方这种自由洒脱的耿直,那是他失去了好久的东西。
“我没法离开。”他说。
“不,你想就可以。”
“我想。”
于是,老汉赎走了北腿,授艺十年。
而被带回门派的那一刻,望着比地主家大上十数倍的山门,还是少年的他便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做一名强大又声名远播的武者,再也不挨饿,再也不做苦力。
学艺十年间的飞速进步让他逐渐眼高于顶,除了打心眼里尊敬的师父,所有师兄弟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连江湖上的种种传闻故事,他也只选择性倾听“纵马快意恩仇,广交四海豪友”之类。
后来被师父派出山门,南下挑战各门各派打响名声。这位皮肤古铜的汉子一路踢馆,每胜一场便有无数当地江湖人士赶来道喜,而他也来者不拒,花天酒地、挥金如土,临行前的盘缠很快便花完了。
现实又给他上了一课,得知他没钱后原本称兄道弟的各路侠客们全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连在困难时愿意请他吃一顿饭的人都没有。
这次北腿足足饿了四天,但他没有求助任何人,而是强撑着来到下一家挑战的门派。对方碍于江湖面子给他填饱了肚子,而接下来的比试,北腿十招直接踢断了与其切磋弟子握剑的右手。
其实若不是那顿饭,碎的就是那弟子的脑袋。
经历了第二次饿肚子,这名年近三十的汉子才晓得了挣钱不能停,酒肉朋友靠不住。好在凭着一身武艺,赚钱倒是比种田容易很多。
就像这一次的人头生意,似乎就很简单。
得到确切的答案,沉闷而隐晦的雷轰声从北腿下身响起,短暂的压抑后是迅猛的宣泄,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其脚下泥土塌陷半寸,他像是投石车抛飞的巨石般砸向习善,两百米瞬息将至!
高速产生的猎猎风声如同在耳边摔打衣服般清晰可闻,北腿凭蛮力爆发出的速度恐怖而惊心。
习善躬起身形,双眼眯起,盯紧飞速逼近的北腿,黑烟爆腾,燃遍全身!
他计算着二人间飞速减少的距离,在最适合进攻的刹那,散发而出的杀意自觉拧成一条线。
黑蟾倾,刀欲出。
“喝!”
而一声大吼却在刹那逼近,几乎糊在习善脸上,北腿的速度竟再次提升,四周空气被隐约破出圈圈涟漪!
黑蟾才堪堪出鞘,而北腿已杀至习善三尺之内。
滚雷在侧,少年再听得“轰隆”之声,扭曲的视线中北腿左脚微微踮起,右腿携狂风侧扫而出!
这一脚令空气震动,如平静的、盛满水的盆子被狠狠拍了一巴掌,不仅水花破碎,整个水体都在激烈颤栗。
…
与这一脚相比,习善拔刀的速度完全是慢动作。
“嘭!”的一声闷响,脚与头相撞。
浑厚的腿劲在习善头部的另一侧炸开一道气旋,浓郁的煞气黑烟被连带着拉长,而受击处的煞气则像癫狂般翻滚扭曲,全力抵消这股外来力道。
看着体态弯曲几乎倒地的年轻人,北腿眼中闪过诧异,这足以令普通二流武者脑袋开瓢的一脚,竟让这小子硬抗了下来。煞行八方果然名不虚传。
“噗嗞”
侵蚀产生的刺痛令北腿猛地抽回右腿,仅眨眼的功夫黑烟竟冲破了他自行运转的内力保护与外功体魄?
来不及更多思考,一道粉色已自下而上取其喉咙要害!
青黑从北腿体表浮现蔓延,正是与七十二地煞同出一源的铁布衫。他本想硬抗,可黑蟾刀锋上彻骨的寒意与狂暴的黑色烟云让他感受到了朦胧的死亡味道,在最后关头仓促转身,险而又险地躲避开来。
黑煞穿飞!
外功修炼至铜皮铁骨的北腿依然在黑蟾刀下受了伤,铁布衫在这把宝刀面前像是纸糊的,轻而易举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小口,黑煞点点。
“丹晶?!”北腿讶异道。
他刚才就觉得这太刀刀刃的颜色不对劲,亲身体验过后已然确定,铸造过程中定是加入了能阻止血液凝固的丹晶。等伤口残余的煞气消尽,他的血液将会从伤口不断流出,而这效果恐怕会持续一刻钟。
好在伤口不大,且北腿本就不依靠迅速止伤的秘术,因此根本无所谓。
思维一瞬,交手未停。
在习善刺出此刀的同时,北腿便扣住了其握刀的手,身体后拉一尺半,直欺空门,右膝上冲!
“嘭!”
习善刚立直身子就感觉下巴给攻城锥砸了,一股力道顺着经脉骨骼顶进脑袋,哪怕有煞行八方护体还是感觉一股子酸甜咸辣灌入喉咙,大脑空白中闪烁着金星。
这一下让他连站立都难以维持,直直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少年竭尽全力集中精神,呆滞发绿的视线中,模糊地看到一只硕大的脚底板带着罡风踏下!
地面枯草纷逃,有根的也被压弯了腰。
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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