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太阳火辣辣的,街上的姑娘都穿得很清凉,打着遮阳伞。顾砚书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下午六点了,太阳还有小半张脸露在外头,柏油马路被烤得有些烫,一阵风吹过来,没有想象中的清凉,吹过人的身体反而觉得热烘烘的。他捏了捏有些酸的肩膀朝公交车站走去。
“顾砚书!”
他转过头看见姚希向他挥手,然后穿过斑马线从考场大门一路小跑过来。她的脸颊因为跑步而变得红扑扑的,鼻尖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我记得下周三是你生日,对吧?”她轻轻喘着气。
顾砚书这才想过来,自己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顾砚书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年他生日的时候,都会大操大办一番,母亲离世以后,顾礼平和顾启丰两个人嫌麻烦,便一再简化,后来便演变成了两家人一块儿出去吃顿饭,吃饭时间、地点还是由周家夫妇订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雀跃与渴望,甚至礼物和祝福都是可有可无的。他的生日是五月二十八号,周亦棋是十二月一号,她总说在每年的六月份至十二月份之间,她比他小一岁,她总觉得不过生日就不会长大,人总是在过生日当天突然变老一岁。顾砚书无法理解她稀奇古怪的想法,加以驳斥,两个人还甚至因此大吵一架......
“hello?你在听我说话吗?”姚希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顾砚书回过神。
“我是说,你的生日我还是听李航说的呢。对了,你生日要怎么庆祝啊?在学校吗?”她停顿了一下,用右手无名指将头发别到耳后,有点吞吞吐吐地补充道,“过去你帮了我挺多的,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送个礼物给你,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她歪着头笑得眼睛弯弯的,想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轻松一点。
“其实没什么所谓,不用送礼物。我也没帮你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顾砚书朝她点点头便转身向车站走去,态度不甚热络,不痛不痒。
虽然顾砚书本人对于过不过生日没什么想法,但两家人还是按照惯例出去吃饭,只不过将时间从下周三提前到这周日。
吃饭那天晚上,顾启丰临时有一个会议来不了,惹得顾礼平在电话里就将他一通数落,电话传到顾砚书手里的时候,他只轻轻说句“知道了”便平静地挂了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砚书便习惯了他在自己生活里的缺席,从饭局到家长会,再到毕业典礼。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跟父亲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是什么时候了,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总之很久了。
陈静看出了两个孩子之间还有气,刚想让他俩坐到一起,顾砚书便先她一步,坐到了周知康与顾礼平当中的空位上,几乎是立刻,周亦棋也在陈静左手边落了座,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之间就隔了陈静和周知康两个人。
没有一个人提起他们两个之间奇怪的气氛,周知康和顾礼平是压根儿没发觉,陈静则是看破不点破,一来是她是觉得两个人吵架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二来则是她始终坚信,孩子有自己的心事,也有自己的解决方式,多加干涉也不一定就有用,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帮了倒忙。倒不如随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