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晚饭,几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任舟也不例外。
一回到房间,他便慢慢踱到床边,四仰八叉地躺下了,甚至连灯都没点。
躺下的时候,伴着悠长的吐气,由他的喉间发出了一声愉快的唔鸣。
他实在累极了。
一个疲惫的人才会懂得珍惜休息的机会,正像是被困沙漠中的人会尤其珍视淡水一样。
他先是双眼无神地直视着屋顶、发了一会呆,然后眼皮便不受控制地越挨越紧、越挨越紧,最终完全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忽然响起了一慢两快的梆子声。这种声音飘飘摇摇地飞到二楼、再透过窗户传入任舟的耳中时已不算太大,却已足够将任舟惊醒了。
乍醒的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却不忙起身,而是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因为他忽然问道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但是,那种味道来得突兀,消失得也蹊跷,前一刻还清晰可辨,可后一刻便已无影无踪了。无论任舟嗅得多么用力也一无所获,仅能闻见枕头上那种夹杂着头油的皂角味道。
这种味道显然不那么令他愉快,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翻身坐了起来。
他先是晃晃悠悠地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点。屋外新鲜、干燥又寒冷的风拍在他的脸上,也将他所剩不多的睡意尽数吹散了。
他向着外边望了望,又左右看了看。
一切如常。
这令他不由怀疑先前的一切是否只是由心而生的幻想,又或是某种因结束得仓促而显得格外真实的梦境?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最终坐在了桌子跟前。
现在当然不是一个起床的好时机,他实在应该再躺回床上去睡觉的。
但是,那种怪异的味道却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所以他也就再难入睡了。
茫然地盯着面前那点豆大的灯火看了一会之后,他最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丝巾,擦拭起了平日悬在他腰间的那把长剑。
他擦得聚精会神,动作认真、仔细而不乏温柔,就像是在侍奉着一位相伴多年的老友那样一丝不苟。
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也确实是的。
可惜,没过多久,一阵缓慢而轻微的敲门声便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拿着丝巾的右手悬在了半空,略有些犹豫地往门那边瞧了一眼,最后还是站起了身。
他原本不想理会,因为在敲门声响起以前,他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从唐象瑶的房间传来的脚步声、一直到他的门口才停下。
但他又不得不理会,其中的原因正跟他不想理会的原因一样。
人的想法总是复杂得很。
“你还没休息么?”唐象瑶轻咳了一声,理了理鬓角那缕本就规整之极的长发。
任舟耸了耸肩。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明显得很了任舟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的唐象瑶面颊微红,又咳嗽了一声,接着问道:“出去逛一逛吧?”
“现在?”任舟有些诧异。
现在不是个起床的好时机,更不是个闲逛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