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罗贤一眼,发现他仍是如痴似呆、对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全无反应之后,任舟缓缓地冲苏欣点了点头。
计较已定,无需多言。任舟猛地飞身而起、向着张一尘扑去,掌中寒光闪动,“千山”、“一箭”均已捏在指间。
张一尘面色一凝,丝毫不敢托大,同样欺身而上、拔剑在手,锋芒直指任舟的胸口要害处,意欲逼停任舟的来势,重施故技,将任舟阻在五、六尺的距离以外,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先前任舟不知对方底细,才会示敌以弱、佯装以巧取胜,以便逐步逼出对方的后招来而现在正需他使出雷霆手段以震慑不轨,不容他有半分退缩犹疑。
是以,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一剑,任舟不躲不避,而是伸出一只手去作势要握住张一尘的剑刃,实则是以指间的“千山”抵住剑锋、同时向下一压。受此力道,“匡道”剑锋所向不可避免地向下挪了几分,而任舟则借势一跃而起,恰好错过了剑身,另一只手直直向着张一尘的脖颈间抹去,杀机毕现。
沈除与张一尘先前虽然分属不同阵营,可随着白景行身死,二人在同样不愿乖乖就范的情况下,实则已可算是踏在了同一条船上。因此,见张一尘空门大露、力若不支,沈除也不肯袖手旁观,可他的剑还没拔出来,苏欣便已拦在了他的身前。
“无论怎样,罗贤对待你总算不错,你实在不该恩将仇报,更不该执迷不悟。”
苏欣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一出手便是他的成名绝学,毫不容情。
苏欣的身手本就在沈除之上,此时又是攻其不备,掌影翻飞、脚步连环之下,沈除只剩下狼狈闪躲,握剑的那只手青筋毕现,却迟迟拔不出来,更别提分心回话或是协助张一尘了。
沈除的败亡只在早晚,而张一尘也同样不好过。
先前,他虽然勉强避开了任舟的刀锋,却无力阻止对方贴近自己的身旁。此时二人相距不过尺寸,他的长剑根本施展不开,仅能勉力招架躲避,一时固然无虞,可气势已馁,再无胜机,短短数息之间已是险象迭生、左右支绌。
“好哇,原来你小子还藏着这么一手,枉费我先前那么担心你。”刘慎之高声嚷着,如非是他双臂带伤,恐怕他此时要忍不住鼓起掌来了。
可是话音刚落,他的面色便由愉快变为了焦急,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用比先前更高昂的声音喊道:“小心!”
这两句前言不搭后语,却都是对着任舟说的。
前一句是夸赞他逼得张一尘束手无策,而后一句则是见到有人在任舟身后暴起发难、故而出言警醒。
事实上,早在他开口之前,任舟便已感受到了身后那股暴涨的杀意,以及随之而来的呼啸风声。
凭着那种风声,任舟已能断定,由背后袭向自己的兵器一定不轻,叫这种兵刃砸上一下,就算不会当时身死,恐怕也免不了筋断骨折。
而要想以手中那两把薄如蝉翼的掌中刀去挡住那件灌以万钧巨力的兵器,无异于痴人说梦。
挡不了、接不住,所以任舟只好躲。
好在,暗算者的功夫有限,气力似乎也有些不济,选取的时机并非最佳,而后也无力再作追击,因此给任舟留出了不少余裕,令他闪躲起来颇为从容,甚至还能留出些心思来防备着张一尘的反攻。
见状,张一尘也不追击,只是在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看向了施万钧:“你很不错。”
“暗箭伤人,不好得很,哪里称得上不错?”施万钧哼了一声,“你别忘记那根人参就是了。”
他并非是白景行那一派的人,所以先前同样身中奇毒。此时药力刚褪去些许,他便勉力出招,虽然逼退了任舟,但他自己也同样受累非轻,说话时气息粗重,如非是及时以拐杖撑住了身子,恐怕不免摔倒在地上。
张一尘一笑:“我怎么记得是两根来着?”
施万钧又是一声冷哼,毫不领情:“你记错了,就是一根。”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张一尘,也不多看任舟一眼,只是架着拐,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