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绮自顾离开以后,白景行循例先引任舟到罗贤的席位旁叙话。
“实在抱歉,我与这位老友许久未见,有些话要说,只好叫小白陪同了。”见任舟到了近前,罗贤急忙起身,低声解释着,“万勿见怪。”
“人之常情,无妨。”任舟笑着答道。
“多谢谅解。小白先前应当已讲过了,此处没什么规矩,适意便好,去留尽可自专,不必觉得拘束。”罗贤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
“好。”任舟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与罗贤同桌的那位苏姓客人,发现他原本并未向着这边看来,好像对二人的谈话毫不感兴趣那样,仍在自顾地喝着酒。在感受到任舟探寻的目光以后,他才抬起头、瞥了任舟一眼。
确认自己从未见过他以后,任舟向罗贤拱手道:“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辞别了罗贤,白景行并未直接领任舟参与到那些三三两两的讨论中,以免显得突兀、破坏客人们交谈的雅兴,而是先领着任舟在场中随意地绕了几圈,在经过聚集着的人群时,便压低声音为任舟解释那些人的身份来历。
首先经过的一桌,围坐其间的是三位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那位时时刻刻刀不离手的年轻人,便是东莱马家的大少爷,也即是刀劈五岳马元肇的长子,马如龙,刀法颇有可观之处。”
“至于那位剑上系着青绦的,便是无回快剑曲令明,师出北岳恒山,以剑法狠辣、招招搏命而闻名,故而又被人戏称无命快剑,讲的就是他与人交手时所用的剑法往往不计损伤、不顾性命。”
“至于最后一位,则是渝州百翎门掌门人胡老爷子的次子,胡凤仪。百翎门素以暗器称雄,这位胡少爷也不例外,善用金针,号称雀不惊,说的是他的暗器无形无影、神鬼莫测。”
说到这里,白景行微笑着看了任舟一眼,含笑道:“我听说任少侠于暗器一道也颇有独得之秘,不知道和这位胡公子相比孰高孰低呢?”
“我不过是野路子,自然难与出身名家、专精此道的胡公子相提并论。”任舟轻飘飘地答道。
说完,任舟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胡凤仪好像感觉到自己正在议论他一样,正盯着任舟看,于是任舟对其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却不想对方却报以不屑的冷笑。
“少年锐气,任少侠万勿挂怀。”察觉到二人无声交流的白景行连忙劝解道。
“无妨。”任舟回过头来,耸了耸肩,“毕竟是我们在背后议论别人在先,也怨不得别人有所不满。”
谈话间,二人又经过了一处人群。
与先前那三位风度翩翩、贵气盈面的少年公子不同,此时经过的这张桌子旁围坐的四人看起来便简朴得多,也怪异得多。
其中一位中年人似乎有些不利于行,旁边还放着一把镔铁拐杖还有两位,无论是表情、兵刃还是穿着打扮都是一模一样,除了在样貌上有细微的差别外,几乎难分彼此至于最后一位,则干脆是摊贩打扮,粗布衣裤,薄底的草鞋已大大小小破了三个洞,腰间还插着一把秤。
吸取先前的教训,白景行此回走得远了一些、确保对方不会再注意自己以后,才开口为任舟解释。
“那位坐在主位上、一旁放着拐杖的中年人,正是虎涧山逐虎寨的大当家……”
“施万钧?”
“不错,少侠认得他?”
“不认得,不过我好歹在绿林中厮混过一段,所以听说过他的大名。”任舟想了想,“我听说逐虎寨虽属北方绿林,却不听调令,施万钧更是独断专行、目中无人,无论是前任龙头陆振豪还是现任龙头张一尘都奈何不得他。想不到罗庄主的面子有这么大,竟然能请得动他下山来参加镜花会。”
“庄主的面子虽然不小,与施大当家也颇有交情,但还没到足以让他奔驰万里的地步。”白景行解释道,“施大当家此回来,主要是为到长白山与参帮议事,才顺便到敝庄做客。”
“议事?”任舟有些诧异,“他的逐虎寨到长白山相距何止万里,就算是生意也不会经过他的虎涧山,又有什么事可议?”
“个中细情,在下就不清楚了。不过,在下听说他的结义兄弟范红堂叫人打伤了,心脉震动,虽一时无性命之忧,但也只能卧病在床,急需一颗百年野参将养身子,可惜遍寻不得。此回他亲到长白山去,或许就是为了此事。”
“原来如此。”任舟点点头。
“至于那两位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则是项将军派来的使者。任少侠曾亲到过云梦水寨,还替项将军解了覆灭之厄,想必对他们也不太陌生。”
“我虽然对大小鬼之名素有耳闻,却没有见过他们。”任舟摇了摇头,“其时他们似乎奉项将军的命令在外公干,事情结束以后我又走得太急,所以没能见上一面。”
“倒也无妨,有这层情面在,稍后少侠尽可找他们叙一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