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事,老李先是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不,并非是我们运气好,而是花老板自己把这件事扛下来了。”
“她一个人?能抗得下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件事……那件事干系实在太大,本来我们都已做好杀头的准备,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们仅在牢里押了四五天,便被放出来了。我跟雨儿成亲以后,曾跟她谈起过此事,她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多亏了花老板,我们才能捡回一条命,所以我才有那种猜测,也因此我们现在的屋子里还为花老板立着生祠牌位。”
“你们出来以后,没有想要去打探一番花清的消息、看看她是否还有活路么?”任舟想了想,“别的人呢?比方说跟着花清的那个班头,姓……姓……”
“老钱?”
“对,对。”任舟一拍巴掌,“就是他。他也跟着你们一起被放出来了?”
“没有,而且花老板……花老板恐怕是出不来了。”说到此处,老李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对花清穷途末路心生感慨,还是因为自己死里逃生而心有余悸,“毕竟那件事是因她而起,据说我只是听说花老板,连带着老钱,估计到秋天就要上路了。”
“哦”任舟拖着长音,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在水寨中的猜测恐怕花清早已叫张一尘埋伏在六扇门中的暗子给放出来了,只是老李地处偏僻、还没收到消息罢了。
不过,考虑到老李好不容易跳出那个是非坑、避世至此,再知道这件事也无益,说不定还要为此记挂花清,又或者担忧自己因花清越狱而遭六扇门缉捕,平添麻烦,反而不美。所以任舟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老李,只是点了点头,跟着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沉默了片刻,见任舟面露沉思之色,老李强笑了一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花老板在做那件事以前,已做好了今日的准备,我们……我们也不必多想了。”
“不错,这也是难免的结果。”任舟随口应和。事实上,他心里想的,跟老李想的全不是一回事。
哪怕是没猜到花清逃出生天以前,他也从未担忧过花清的生死,更从未替花清感到过丝毫惋惜正像是老李所说的,花清的一切下场都不过是她咎由自取,不必让任舟劳神。
他此时更为好奇的是,花清为何偏偏要保下薛雨、却对钱班头不闻不问?
一同放出来的两个人里,老李不需花清操心,凭着他迷途知返、又兼有任舟的面子在,蒋涵洋自然不会太过为难,所以花清所要操心的就只有薛雨、钱班头这些人。
要论交情的话,或许薛雨与她更亲近些,但钱班头在刺杀王柱国一事中也算出力不小,这样厚此薄彼,不免叫人寒心。
若真是到了生死关头、花清只能保全一人的话,那当然是从心所欲、按交情的多寡选择。但是凭着花清的地位,张一尘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她逃出樊笼,这一点花清自己也心知肚明,那么她就该知道,其时远非绝路、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她少不了要有薛雨、钱班头这一干亲支近派的助力,又怎么会出这种可能引起其他属下不满的昏招呢?
可是,果真如此的话,她又为何要放任薛雨先行离开呢?等到张一尘施手救援的时候再一同逃离岂不是更好?
除非……
任舟眉头一皱。
除非花清先将薛雨保出来是另有安排。
那么薛雨连同老李一起远遁此地,又是否在花清的安排中呢?
又或许,她们来这里,正是为了隐居避世、以脱离花清的掌控?
任舟轻轻地摩挲着嘴巴,仔细地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