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琼忍不住惊叫出声,几乎连刀也拿不稳了。
喊的当然是任舟的名字。
这种混乱本该是徐成摆脱束缚的绝佳机会。可惜,此时的他心思全在朱贵身上,眼看朱贵命不久矣,他也无心再挣扎了何况,任舟先前便一直注意着此处的情况,此时闻声而来,速度极快,他已来不及再做些什么了。
“放心吧,不过是脱力、失血而导致的昏迷。”任舟详细地察看了一番,确认情况以后,回过头冲着刘佩琼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刘佩琼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一些,又向着徐成的脖子靠近了几分,确保徐成一动也不能动。
对于这种很不客气的动作,徐成似乎已全不在乎了,只是静静地平躺在地上,看着上来往漂浮、变幻多赌云彩,陷入了沉思。
看见徐成已无斗志,任舟本想看在先前的交情上,让刘佩琼稍稍放松些。可转念又想起孙全忠的前车之鉴,最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口,只是看向了张一尘。
“这样看来,张龙头此次似乎又失算了。”
任舟一边着话,一边慢慢地走回了场中央。
“看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张一尘好整以暇地答道。
他起话来仍然从容得很,话的时候,还看了孙全忠一眼,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全不在意孙全忠的背叛。
“那现在张龙头是要束手就擒,还是仍想做一番挣扎呢?”任舟皱了皱眉头,对于张一尘的反应颇感诧异,不由生出了提防之心。
张一尘轻轻摇了摇头:“都不想。我现在只想带着我的人离开。”
“张龙头来就来,走就走,是否太不把云梦水寨放在眼里了?”这回答话的是项将军,语气里满是恼怒,“等把我褚老弟的账算清楚了以后,再走也不迟。”
与此同时,仿佛是为了应和项将军的话,场地的四周纷纷传来了如雷的脚步声,计有数千人之众,将这一块巨大的广场团团围在了中央。
待到脚步声停止了以后,后来的这些各持枪戟的喽啰们均是挺胸叠肚、目不斜视,看来肃整之至,绝不像普通的绿林草莽,反倒如同久经沙场的百战锐士,举手投足间满是肃杀之气。
受他们的气势所慑,那些投向张一尘的头目们已有些战栗,虽不至于弃甲曳兵,但斗志已丧失殆尽了,纷纷看向了张一尘。
张一尘面露赞叹,环视了一圈以后,悠然道:“久闻云梦水寨的水师威名赫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完了这句话,他有意无意地看了蒋涵洋一眼。
感受到张一尘的目光以后,蒋涵洋眼睛微眯,眉毛也跟着蹙在了一起。
到底,他是六扇门的人,也就是朝廷的人。
而朝廷对绿林势力的态度,无外乎两个字,那就是制衡。
所以他不愿让张一尘一统南北绿林,可是也不能坐视项将军拥兵自重。
要是现在帮着项将军除掉了张一尘,那么接下来,项将军便可趁着北方绿林群龙无首,挥师北上,最终难免养虎遗患。
所以他只好沉默了。
蒋涵洋的这种变化,项将军当然感受得到,但此时已无暇顾及了。
他先前迟迟不肯动用这批人马,就是担心蒋涵洋因此而生出防备,最终造成二饶隔阂。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于他而言,当务之急还是除掉张一尘。
“儿郎们听令!”项将军大喊了一声,高举起手中的长戟,然后用力地向下一劈:“速速制住场中之人!但有违抗,格杀勿论!”
“但有违抗,格杀勿论”。
听见这八个字的蒋涵洋,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去了。
他想要阻止,但是又找不出个理由来。
“蒋头儿,你尽可放心。”项将军瞧着仍在负隅顽抗的张一尘等人,面上尽是得意之色,“咱们相交十余年,我的性情你也该了解。我绝无反心,操练这帮兄弟,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水寨,绝不会踏出去半步。”
“你既然有这么一支雄壮之师,怎么迟迟不肯动用?”
“一来,我没料到张一尘也会参与其中,先前觉得有你和任少侠相帮,已足够对付汤不名了。二来,我担心他们已为汤不名所掌控,所以不敢贸然召他们前来,是刚才已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才冒险一试。”
“还有第三么?”
“樱”项将军注视着蒋涵洋的双眼,以诚恳的语气道:“我担心你会因此对我生出忌惮,平白坏了我们的交情。”
蒋涵洋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最终长叹一声,没有再问下去,转而看向了迟迟不肯就范的张一尘。
半晌,他忽然:“别人都可归你处置,但张一尘、朱贵和徐成三人,都必须交由我带回六扇门。”
“好。”项将军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听到项将军的回答,蒋涵洋负在身后的右手一松,忽然又更为用力地猛然握在一起,却最终没有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