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汤不名有这样的手段。
不谈他连称“兄弟”的这股亲热劲,单从内容上讲,这几句话像是在赔罪,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表明自己的无奈,叫任舟等人把受到冷落归罪于项将军,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些门道,任舟听得出来,但不能出来,所以他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摆着手答道:“没英没有,能有幸与众位英雄同席,已令我与有荣焉,这些事也就不足挂齿了。”
“无论怎么讲,还是我照顾不周,多请见谅。”
又客套了一句,汤不名才终于切入了正题:“任兄弟,项大哥传下令来,有意送你们一会就离开,你们觉得如何?”
这又是一处陷阱项将军先前那么,本意是想要他们逃离这个是非坑,可经由汤不名嘴里传述以后,却好像是项将军要逐客一样。
“这件事昨项龙头倒是也提起过,不过并未强求,嗯……”任舟配合地露出了尴尬之色,好像是听出了汤不名的意思,又有些合理的怀疑,最终化为了纠结和踌躇,“要是项龙头真不想让我们留着,那一会就走也无妨。”
见状,汤不名赶忙解释道:“大哥应该没有这种意思,任兄弟多虑了。项大哥最是好客,怹这么,或许只是担心兄弟你另有要事又不好开口告辞。如果任兄弟肯留在这里、看一看明的群英会,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相信大哥的意思也是这样。”
“要是项龙头同意,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一言为定,那我一会便向大哥通禀此事,任兄无需担心。”
完,汤不名又依次向三个人拱了拱手,便告辞了。
汤不名一走,再无别人上来搭话就算有几个有心结交的,在看到任舟等人没有露出欢迎之意后,也就罢了这种心思。
用过了饭,三人回到所住的房间,均是大感轻松。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刘佩琼靠坐在床上,望向了任舟:“如果像你的,那么多人都已将汤不名视为下一任龙头,那汤不名何必要等到明呢?直接发难岂不是更好?”
“他要是贸然动手的话,一定会招来蒋涵洋的怀疑和调查就像先前陆振豪之死那样。他那么殷勤地想要留我在此,恐怕就是想让我替他给蒋涵洋传话,以安蒋涵洋的心呢。”
“但要真像你的,他是徐家的人,徐家又和张一尘搅在一起了,那他们便等同于同时掌握了南北绿林,到时候别是蒋涵洋了,恐怕连当朝的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他真的当上了龙头,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培植亲信、铲除异己,要是蒋涵洋趁此机会出手,那这群绿林草莽恐怕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任舟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揉着脑门,继续道:“更何况,绿林道中,以下犯上本就是大忌,再加上项家在此处累世深耕,广有声名。要是项将军我是指真的那个,真的下令杀了褚使者,那汤不名还赢匡正锄奸的借口而如果没有这种借口,也没有群英会这样的机会,那他就算杀了项将军,恐怕回头就要面对以项家为首的、南方绿林各路人马的围剿。”
这下刘佩琼找不出话来反驳了,只好撇了撇嘴:“他们想的倒真周到。”
“那是当然。”任舟苦笑了一下,侧过头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褚师泉:“褚兄在想些什么?”
仿佛神游外的褚师泉乍听任舟的问题,猛地将手握紧了,略微颤抖的拳头上,条条青筋显露无疑。
过了半晌,他才渐渐松开了,面无表情地答道:“没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可在刚刚,任舟分明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骇饶杀气。
对于这种杀气因何而来,任舟当然清楚得很,但是他却想不出办法来劝解。
所以他只能以一种忧虑的眼光看着褚师泉。
道门心法,最重的是清静无为,任何激烈的感情都会令自己的修为受损。
他只希望自己的这位朋友能勘破这一关。
似乎是感受到了任舟的目光,褚师泉忽然回过了头。
眼光交汇了半晌,褚师泉抿了一下嘴,最终露出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