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季长风到了一个四川人开的店,季长风不善掩饰自己的身分,没和小老板说上几句话,人家就套出来他也想来这里找个饭碗。小老板瞟了季长风几眼,不觉得他像个干这种活的人。
正好这时有一辆农用车拉了另一辆来修,说是缸子烧了。几个人往下拆那坏了车头时,季长风没事,上前帮了一把手,然后就站一边看。
小老板又瞟了他一眼,也没说声谢,而说了句,“想入这个行,不是凭力气,得玩技术。”
季长风笑笑,没说什么,反正也没事,就一直看他卸下机头,然后打开缸子。
缸子打开,小老板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说话了,“刚给你换过的机油,怎么就又烧了呢?”
送机器来的人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换的机油不行啊,你是不是拿用过的油蒙我?”
小老板脸上有了怒气,“我蒙你?我喜欢白给你修啊。我修你这台手扶没挣一分钱,折腾我多少功夫,白费我多少机油。”
送机器来的人也怒,“你是白修,你是没挣钱,你耽搁我的时间算不算数,我也没挣钱,尽修车了。”
季长风一听就明白了,这台机器烧缸,怎么修怎么换机油都烧。于是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看那拆开的缸子。
那小老板招呼着两个徒弟正在忙乎,本来就一肚子气,嫌季长风蹲那碍手脚,又以为季长风想偷学技术。于是老大不客气起来,“走开走开,没看见忙着吗?想学点?这活计没十年年,你也学不了什么。”
季长风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小老板拿起一片瓦,烧得不成样子,糊着厚厚一层积碳。于是,对那送机器来的人说,“我不能老这么白耗。老么,这次你得开钱给我。要么我再白给你修这一次,再烧了,你拿别家去。”
那人不干了,说:“那可不行,我刚新买的车,第一次就送你这儿修,修成这个样子,三天两天烧缸。我不让你负责给换台新的就算好的了。”
“这话算什么?是我给你修坏了?还是你弄坏了拿来我这里来修?你说。”小老板很生气。
“我机器不坏,我吃多了要送来修。可你怎么修的,三天就烧三天就烧。你说你怎么修的?”
两个人都很冲,越说越有气,头对头,脸对脸,手指还往对方脸上指。两个徒弟见势头不对,放下手上活,上前给师傅助威。那边帮着送车来的三四个同伴也下了车,手里还都提上了一截棍子。那样子,人家也是有备而来。
季长风看那两徒弟走了,拿起一片瓦,看看,又闻了闻。正闻着,那小老板自知理亏,又看看对方好几条大汉,先自服了软,回头准备修机器。两个徒弟看到师傅退回来,也跟着退。其中一个看到季长风闻那拆下来的瓦片,总算找到个可以逞能的对象了。
“闻什么呢你?你要是吃多了没事干,想闻屎厕所在那边,想闻屁老子裤裆……
“啪。”
那徒弟话没说完,吃了小老板一巴头。原来,小老板看季长风闻瓦片的动作,估计遇上高手了。于是,在给了自己徒弟一巴头之后,又给季长风敬上一支烟。
季长风平时不怎么吸烟,偶尔遇上了也会点上一支两支吸着玩。于是接了过来,小老板又给划了一棵火柴,季长风将就点上了。
“师傅,您看……”小老板细声问道。
季长风没理他,拿了根探油,走到那坏了的车头旁,才拧开油箱,随手就把探油扔了。
“油有问题。”
“油有什么问题?”小老板问。
“油里有煤油。”
那送机器来的人一楞,抬头想了想,随即一拍大腿,“对了……那几桶柴油好像是有一桶是装的煤油。”
小老板找了块布擦着手,用脚往地上的那一堆拆开的零件一划拉手,说,“不修了,自己拉走。”
季长风觉得那送机器的人挺老实的,又说道,“你还是给人家修吧,他第一次烧缸你就应该告诉他,让他放完油,清洗油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