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来福进来怒斥老婆子不懂四六,抢黄天有什么错,发了泼的婆婆才不满的收场。
秋收可真是一福壮观的场面,村后的坡地一望无际的麦田,翻滚着金色的麦浪,泛起阵阵麦香,激荡着金色的希望。
第一年是分苗到户,一户户争先恐后的收获着他们那带着麦香的希望。
郭占金的家里个个都是壮劳力。他们所过之处,一捆捆小麦立地成排,宛如站岗的哨兵,整齐的排列在田里。每天的上下午,他们都逐一的清点,然后十个一摞码在田里晒干,最后才用马车拉回村里的谷场里。
秋天也是个多雨的季节,老话说,二八月天,云过雨过。
一天下午,浓云蔽日,黑沉沉的团云已经压在了前山的头顶上,并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东南风不断地向他们翻滚而来,雨马上就要到了,而田里的人们还在挥汗如雨,他们都想赶在大雨来临之前把眼看就要到手的小麦抢回来,而黑压压的云层愈垂愈低,东南风煽动着湿淋淋的翅膀越来越近,抢田的人们都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他们只想赶在大雨到来之前,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狭长的闪电光将翻滚的黑沉沉的云团一劈两半,胆小的人们已经开始躁动起来,而大多数人还在坚持,有的人还在打劲儿:下冰雹呀,赶紧抢黄天了,能抢多少抢多少。
终于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里夹杂着雨腥味来了,人们开始行动起来,吆喝声,尖叫声,笑声,骂声此起彼伏。可是,已经晚了,不远处齐刷刷的雨幕正快速的挺进,强劲的风呼啸而过,大雨瞬间将跑雨的人们吞没在冰冷的雨雾中。
劈头盖脸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别说是跑了,连眼都睁不开,梅香跑了没几步,就停下了,她四处张望,想找个麦垛躲起来,可是跌跌撞撞的一时找不到可以躲雨的地方。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拖起,快速的拖到一个用捆好的小麦盖好的麦垛里。
虽然,里面和外面一样的积水甚多,但至少不再受风吹雨打。
梅香浑身湿透,她蜷缩在麦垛里,冷的发抖,郭占金蹲在梅香的对面,望着湿透的梅香,一缕头发紧紧的贴在额头上,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看占金一眼。郭占金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林场老孙的话,他试着和梅香搭讪道:“这雨真大,看这意思一时半会儿下不过去。”
“好像是。”梅香看了一眼郭占金,又低下了头。时隔数年,他依然还是那样英俊,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透过湿透的衣服依然可见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而自己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梅香了。
“朱贵藏哪里了?”
“不知道,雨来得急,没看见藏哪里了。”
“那家伙,就懂得自己躲雨。”
“着急了,都一样。”
“不一样的,嗯,”郭占金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说:“梅香,朱贵要是有干不了的活,你就吱一声,我会帮你的。”
梅香沉默不语,她隐约觉得郭占金话里有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雨来的急,所有的麦垛里都藏着人呢,也许朱贵就在附近。
还真是猜对了,朱贵就在附近,正焦急的张着后悔莫及的三角眼寻找梅香呢。
雨,疯狂的下,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天色越来越暗,梅香已经快要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郭占金的眼睛了,她颤抖着声音紧张的说:“这雨什么时候停呀,黑的好怕啊。”
“怕什么,有我在呢,还怕。”说着郭占金伸手抓住梅香的肩头,向梅香的身边贴了过去。此时,老孙的说教在耳边不断地响起,‘看她的反应,不打不骂就是默认。’
梅香紧张的发抖,她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郭占金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将梅香抱在怀里,紧张的心情与以往完全不同。
是啊,这是在干什么,梅香是有家的人,可是,一个标准的光棍儿还能干什么。
而梅香止水般的心又一次被汹涌的暗潮搅动,泛起微微涟漪,时隔数载,自己以为再接近他时不会激动,可如今那颗跳乱了节奏的心难再掩饰深藏已久的感情,她软软的伏在郭占金温暖的怀里,默默的念叨:朱贵,不要怪我,雨下得太大,实在是出不去了,天冷的要命,我也需要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