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旁边的于福海,立刻爬了过去,他在滂沱大雨中闭眼躺着,满脸痛苦的表情,显然已经昏睡过去了。
“不然他会呛死。”
我把于福海扶起来,又将他的头按下,让他保持低着头的样子,雨水就不会从鼻孔中淌进他的肺里了。
心有余悸中,我抬起头看向周围,被冲散的偷猎者们又聚在了一起,一个也没有倒下,可除了陈辉之外,没有一个人能直挺挺地站着,显然都受了伤。而那些袭击而来的狼已经退下了,周围只留下几具狼尸,但是在远处黑暗的树林中,手电一扫,还是能隐约间看到狼的身影在徘徊。
“头狼死了,这群狼不敢再上了!”王汉用枪杆子指着倒在旁边那只体型最大的狼:“别慌,咱们慢慢撤!”
我把于福海的手扛在肩膀上,拽他起来,慢慢地挪进偷猎者的队伍中间,开始向平缓的山坡缓慢移动。
没有狼再冲上来。
留下的几具狼尸离我们越来越远,在那些狼尸即将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时,陈辉回头照了一下,两只狼默默地走过去,低下头舔舐着头狼的尸身,又抬头看着我们,默默地跟上来。
它们竟然还没有放弃。
“呃啊!”一个偷猎者闷叫着,一下子跌进了泥泞的地上。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捂着自己的大腿,亦步亦趋地跟上。
王汉问道:“哪里受伤了?”
“腿。”那个偷猎者用猎枪当拐杖,边倒吸凉气边说道:“被咬掉一块肉。”
王汉立即用手电往他的腿上照去,那条腿上的裤子被撕烂了,就算这么大的雨,也没有冲掉大腿上一直流淌的血迹。
“一条腿而已,老子肩膀上挨了一口,差点他妈的见阎王!”说这句话的是冯老鬼,我看了他一眼,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你们最好表现得坚挺点。”殿后的陈辉道:“这些狼损失惨重,却还没有走,就是看咱们都很虚弱,它们还在等机会,或者是哪个猎物落单,或者是哪个猎物中途被抛弃,就会成为它们嘴里的食物。”
冯老鬼猛地回头,一把抓住陈辉的衣服,脸贴了上去:“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种近似癫狂的愤怒:“那些狼没有袭击你?”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冯老鬼转向其他偷猎者:“我刚才看见了!这个带路的,有头狼经过他都没有袭击他,难道是狼瞎了吗?”他又转向陈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辉道:“我不知道。”
我看着冯老鬼的肩膀,他的衣服倒是没有被咬破,但拿着枪的那只手连着的肩膀明显有点塌,“狼本来眼神就不好,它们靠鼻子。”
“你他妈闭嘴!大暴雨鼻子有个屁用!”他用塌着的肩膀端起枪,指向了于福海:“还有这个,怎么回事?你们是一伙的!”
这家伙已经暴躁到连这种事情都要找茬了吗?
“这个是我救下来的。”我又道:“头狼第一个瞄准的猎物就是他。”
“冯老鬼,你还是冷静点吧,这个是运气问题。”老杨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道:“狼都是先挑虚弱的下手,你被袭击,他没被袭击,只能说明狼看你比他菜。”
这哪里是劝人冷静,分明是火上浇油。
眼见着冯老鬼又要发飚,突然间,天空中又出现了一道横贯东西的闪电,照亮世界的瞬间,我又看到一只被淋的湿漉漉的狼藏在远处的树林里,接着闪电消失了,没过几秒,雷声从天上翻滚而下。
这道雷声似乎镇住了冯老鬼,他总算没把枪调过来去指老杨。
他放下枪,但没有放下抓着陈辉衣领的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大声喊道:“这个带路的,我以前就听过他的事儿。北边有一批偷猎者打猎的时候,遭到一群狼的袭击,全都被狼吃了,就他一个人毫发无伤!人家都说他上辈子好事儿做多了,可是我看,这人坏事儿做多了。他根本就不是给人带路的,而是个给狼带路的狼崽子!”
他激动地指向身后:“那些狼,就他妈是你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