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裹着棉被鼾声如雷,小香樟窝在他怀里睡的很沉,靠着栏杆打瞌睡的张浮鱼数度惊醒,还以为水泥炕上躺着头磨牙哼唧的野猪。
时间已近黎明,漫长的夜里,大地将白天吸收的热量返还给了天空,外头一时冷到吐气凝冰。牢门虽是个任蛇虫鼠蚁进出的铁栏,整体上却是一个密闭的甬道,穿单衣也不至于冷死,够呛倒是够呛。
陈邦庆不好意思跟糟老头挤被窝,躺老头身旁跟躺棺材似得,眼下这温度实在是冷不死又折磨人,要真能冷死,他也不介意躺棺材,现在正抱着膝盖,老老实实的坐张浮鱼身旁受冻。
无风的环境里,冷气像雪花飘落,下沉堆积。
陈邦庆牙齿打颤,猛吸鼻涕,瞥向唯一的水泥炕,老头抓抓腋窝,翻了个身继续打鼾。
气态的冰雪仿佛淹没了膝盖,恍惚间,陈邦庆感觉自己变成了奥伊米亚康河流上一只因缺氧跃出水面,头朝下回来时却被冻上的狗鱼,只能瞪大眼珠,看着冰盖下回暖的河流,一老一幼两条鱼正沉在半米深的淤泥下美美的冬眠。
哪有这道理的?老子被冻成冰棍,你们却在相亲相爱等明年开春醒来感慨头上有条蠢鱼冻死了诶!
陈邦庆倏地起身:“我们也弄床被子行不?”
章鱼怪被鼾声吵的神经衰弱:“行!当然行啊!人都走了,你施展个亡灵召唤术,把它召唤过来吧。”
陈邦庆心说我要能施展亡灵召唤术,会让你这头长得像邪魔,内心却是个包租婆的章鱼让床和被子给老头?
“要不就把那老头踢下床,告诉他你才是这里的老大,被子和萝莉只配强者拥有。”张浮鱼说。
“又不是回不去了,人总是要讲点道德的。”陈邦庆干巴巴的说,“你有什么特别能力吗?”
“有。”张浮鱼说,“我特别挨冻。”
他这一路根本是冻过来的,井底挨冻、公路挨冻、教室挨冻、荒原挨冻,所有冻不死他的,只会使他更挨冻。
“比如,搓个火球?”陈邦庆明示,章鱼时针厅的风光他可都看在眼里,完全跳过筑基练气的范畴,开始腹生金丹命不由天了,光威压就压的他这路人连句“这是某某上古门派独门武功,练至顶级可屠神灭魔”都惊叹不出来。他搞不懂污染散溢时令人胆寒的呢喃和无来由的恐惧是怎么回事,只能将其归类成盖世高手的威压。
“呵呵。”张浮鱼冷笑,“一晚上都忍了,陈桑,刚把累加油!”
马上天明了,火球他搓不出,等亡灵们把他宰了,章鱼丸子倒是能搓出不少。
陈邦庆憋半天,才从贫匮的日语词库中精挑细选出一句“雅蠛蝶”,表情真凄苦的像个惨遭凌辱的姑娘,他嗫嚅着说:“那就,就聊聊天吧?”
“聊什么?”
“你不会真的不能复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