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走完亲戚回来,王小红神采飞扬地给夏小凝带了不少本地有名的白沙黄皮果蔗,还有一包干桂圆。她开心地说,亲戚都说她变了个人,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此后只要有空,王小红就拉着她逛街。她百般后悔自己的不谨慎,但不好拂王小红的面子,又想着王小红对她非常够朋友,只得陪着她,帮她做参谋。
这一日购物回来的路上,王小红穿着新买的黑色长袖收腰小翻领衬衣,米色长裤,搭一条大花的浅色方巾,走在路上引得无数人回头。
见王小红太打眼,她落后王小红几步,偏偏王小红正在兴头上,挽着她的胳膊兴高采烈和她说话。
她暗暗叫苦,她俩反差太大,弄得行人更是注视。这时一辆车停在她身旁,下来一位高贵雅致的女性,她慌忙扔下王小红跑向路边的小道飞奔回了酒店。
晚餐时分服务员兴奋得叽叽喳喳,引得厨房的人也偷偷跑到大厅看热闹,电视里着名的美女主持人、杂志社的老板白娜亲临双燕渔村。
洗碗的阿姨回到厨房用惊叹和羡慕的声音大声说,白娜比电视里看着更优雅迷人,举手投足仪态万方,跟仙女一样美艳绝伦。
范野也找了一个机会去白娜的包房做片皮鸭,末了还百般讨好亲自领了白娜到厨房点海鲜。
她慌忙逃到小院,白娜的心机她送音乐会的门票时已经领教过了,现在白娜找到双燕来,又特意到厨房,她心里明白是为什么。
她在院里心神不宁,想趁白娜回前面大堂后,她趁机溜出去。但没一会传来范野大声地叫她,她没有应答,范野火冒三丈跑到后院对她一阵大吼,她攥紧了手不吭声。
白娜款款走到院里,柔柔地对范野说:“范师傅,不要吼她,她也挺不容易的,我和她说几句成吗?”
范野受宠若惊地如小鸡吃米不住点头,白娜轻声笑道:“范师傅,可以先给我蒸一盘蒜蓉日月贝吗?”
“好,好,我这就给白社长做。”
范野忙不迭回了厨房。
见白娜站在院里观察她,她立刻往厨房走,白娜在她身后小声说:“夏小凝,你不用逃避我,在路边我就认出了你,睿寒把桂林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弄得桂林的娱乐场所生意一落千丈,却没有想到你根本就不在桂林。”
她慢慢回转身冷淡道:“白小姐,你难道去给程董打小报告?你若是真想这么做,你发现我就会告诉程董,你到这里来不外乎是满足你的好奇心,现在你也看到我的情况了,明天我就离开广西,你现在请回吧。”
厨房里的鼓风机呼呼地振动着,高分贝的噪音在院里回荡,四月间广西气温开始急遽回升,已见初夏的炎热。
白娜擦着脸上的汗,用纸巾扇着风说:“夏小凝,我只是拍南珠的通告来了,你也别想太多,我吃过晚饭就要去北海,你也没有必要离开。”
她防备地看着白娜:“白小姐,你可是大牌访谈栏目的主持人,又有杂志社要打理,还有上市公司要运作,你怎会亲自跑到这里来拍外景?”
白娜鼻尖上冒了几粒细汗,尴尬道:“夏小凝,算了,我也不瞒你,睿寒这段时间流连在广西,说是方圆地产进君广西市场,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找你。确实我可以不用来合浦拍南珠的外景,但想到睿寒在广西,我就找个理由过来看看他,我也没想到会在合浦发现你。”
天边来了一丝风,吹得院里梧桐树叶微微的颤抖,她仔细瞧着白娜,分辨她说得真假。白娜直视着她,假睫毛下妆容比日常妆明艳许多,看来确实是拍片子来了。
她抠着手指头盯着白娜问:“既然你已经发现我了,你怎么打算?”
白娜对她友好地笑笑说:“夏小凝,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合浦。”
她没有说话,想今夜还明天一早离开合浦。
见她不答话,白娜亲热地把她拉到院墙边轻声说:“小凝,你如果真想睿寒找不到你,你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睿寒在广西境内所有的机场、车站、码头都布控了,只要你一冒出来,立马就会抓到你。你现在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还有万万不要在大众广庭之下出现,睿寒已经悬赏五百万打听你的下落,现在多得是见钱眼开的人,你在这里打工的同事一定要提防了,免得为钱出卖你。”
她打了个冷惊,想她刚才从小路跑回来,王小红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愣在当场,她飞快跑的时候,看到白娜满面亲和笑容和王小红说着话。
心里惊恐不安,白娜好心对她说:“小凝,其实我挺敬佩你的,竟然能委屈自己到这样的地方吃苦受罪。听说你被盗了,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也不要打工了,在这里偏僻胡同里租一套房隐藏下来,你会更安全,没有被告密的隐患,过几年等风声过了,我来给你消息。”
她挣脱白娜挽她的手,没好气道:“我明天就离开合浦,你也不用假装好心。”
白娜一下子急了起来:“夏小凝,你现在真不能到处乱跑,现在不仅睿寒在找你,还有你的未婚夫也在找你,甚至孙晓哲和杨丽萍也在找你,你能躲得过一人,但躲不过这么多人的暗线。”
听到孙晓哲在找她,她吓得变了脸色,脱口而出:“白娜,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白娜忙安慰夏小凝:“小凝,我是这样缺德的人吗?我爱睿寒,希望你离开睿寒,但我不会做陷害人的事,我只是希望我和睿寒成家前,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再说了,我把你卖给孙晓哲,我不是找死吗?只要你在孙晓哲手里,睿寒迟早会知道,寻根问底得知是我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不得要我命啊?你说我会干这样的傻事吗?”
她没有说话,仔细想白娜的话,不是她不相信白娜,而是她现在如惊弓之鸟,怕一个不慎就掉入陷阱。
白娜见她半信半疑,拉着她的手说:“小凝,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明天只要去车站买票,立马就会有人跟踪你,到时你后悔就晚了。”
她抽出手说:“白娜,你要我怎样相信你?”
白娜画了重重油彩的眼有了一抹机心,随即她很坦诚的口气说:“小凝,你走了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丽萍姐已经把我带到睿寒家,睿寒妈妈很喜欢我,睿寒爸爸也说我温柔娴静,知书达理,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程家媳妇,睿寒妈妈说,只要我有了孩子,就给我们举办婚礼。”
突然厨房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尖利声音,随后哗哗得清扫碎瓷片,咚咚阿姨跑到后院倒垃圾,漂亮的细瓷鱼盘四分五裂回归到终点。
洗碗的阿姨看到她还站在后院和雍容华贵的名门闺秀说话,惊奇地大声热情说:“张桂花,后院又脏又黑,你赶紧让白社长进屋说话,免得弄脏了白社长的裙子。”
她回过神,立马清醒过来说:“白娜,你回屋吧,和你一起来的人估计会怀疑了。”
白娜平静地笑着:“小凝,就我和摄制组的人,当地的官员我都谢绝了,就是怕对你不利。”
她揶揄道:“你也为我考虑得太周到了,你倒是要多对程董用心才对。”
白娜美目含春吃吃笑着:“小凝,这个不劳你提醒,我自是把睿寒侍候得好好的,睿寒说只有我知道他的心,只有我能让他满足,他说虽然他和有些女人上床,但这些女人不懂风情,跟木头一样毫无情趣,让人乏味。”
心里突然松快了,其实白娜和程睿寒确实很登对,不管是身世还是才干,两人还真算得上珠联璧合,他俩早点成家,她也就有了出头之日,她赞同道:“白娜,程董也说他喜欢你,很宠爱你,说你极会讨他欢心,又懂进退能容人,其实你俩很合适。”
夜风吹过,卷起白娜黑色长裙的蕾丝裙裾,她扶住被风吹拂的发丝,凝视着夏小凝说:“小凝,你说得不错,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和睿寒早成家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很爱睿寒,这一生爱过他后,就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心里只有他一个,有时做梦都是他的身影。”她说着这话,眼里有了一丝真切的黯然:“小凝,我不是一个喜欢嫉妒的女人,生长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其实都心知肚明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自小就知道要大度,要懂得睁只眼闭只眼。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不为身边的境地,很真实地活着,我也知道睿寒对你念念不忘,你就当同情我,等我和睿寒成家,你再离开合浦。”
白娜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说话行事都得体,这一刻露出一丝坦诚的心扉,倒让她有些动容。这样环境的女人宿命还不都这样,面上风光无限,内里却是冷暖自知,其实日月并不好过,她缓了神情说:“白娜,你放心吧,我暂时不会离开合浦,但你吃完饭赶紧走吧,不然真会影响我。”
轻叹一口气,白娜犹犹豫豫又说:“小凝,我知道你心气高,不会接受人家的钱,但你现在这样的环境,我真有些难受,要不你先拿一些钱,算我借你的,到时等你情况有了改变,你再还给我,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