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漠看着窗外不说话,王佳云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跟前,轻言细语道:“小夏,如果是为那些流言,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经历的事比你多,流言也比你多,你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自个给自个松绑,自己不理会也就没啥大不了的。”
她瞧王佳云一眼又转了视线,王佳云突然笑道:“小夏,其实我根本就不信那些流言,都是胡扯。”
她脸色有了一丝变化:“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王佳云干练的脸色有着老辣:“小夏,你连和客户喝杯酒就翻脸,怎会为了利益委屈自己的心性去勾引人?”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佳云,王佳云慢慢说道:“小夏,其实我挺欣赏你,一个女人在这个物质社会能这样洁身自好,挺难得。很多人说我喜欢欺上瞒下刻薄人,可是在这个还是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一个女人要想做出一些成绩,若不想走歪门邪道,那么就要比男性做更大的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的先生去世多年,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改嫁,不仅是因我很爱我的先生,也因我不想委屈孩子,再就是我的思想还是老式思想。”
她顿时吃惊,王佳云唇边的笑容深了:“小夏,你是不是恨我让你和客户喝酒?其实小夏,我们大客户部的工作职责就是维系好双方的良好关系,你觉得我在逼迫你,可是我在酒桌上不也拿身体拼酒?我和客户喝酒是喝酒,但你什么时间看到我和客户不清不楚拉拉扯扯?”
她火速想了想,的确如此王佳云所说,王佳云喝酒极是放得开,她也看到王佳云喝醉好几次,在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回头接着又喝,但她确实没有和任何一个男客户搞得含糊不清。
又想到虽然王佳云程厉,但她自己却以身作则,来得比她们早,走得比她们晚,工作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尽管前段时间她神情恍惚工作总是出错,但王佳云教训是教训,还是替她弥补不少,也没有因这些事告她的状,当面说过就了。说起来她算得上一个磊落的人,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又想到梁琳在王佳云上任之初居心叵测地挑拨,忽然觉得这世界有些事就算是亲眼看的,亲耳听的,也未必是事件本身的面目,或许看不到的另一面,才最接近真相。
王佳云见她缓了脸色,大方地说:“小夏,你这段时间身体也不好,休一段时间病假调节一下再上班。”
她客气答道:“王经理,不用休假了,我已经递交辞职信,公司批也罢,不批也罢,我是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她身心俱疲,只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只想回榕城。再则王佳云即便不利用她和客户拉关系,但她这个人对名利极为看重,一门心思想着向上爬,虽然她自己克己守责,但跟她做事的人会非常累,她想用极优的业绩升职,但并非人人都想当官。再说她毕竟孀居多年又正值更年期,性格脾气还是不好相处。
梁琳虽然散布谣言,但曾明云是程睿寒的乘务员,程睿寒老奸巨猾不会无缘无故聘用曾明云。这起满城风雨的流言程睿寒是脱不了干系的,他就是想逼她无法立足,乖乖顺从他,听命于他。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但以前陈安南是她的软肋,她不得已被胁迫,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也就无所惧,无所怕了。
回家之前她找房东退掉房子,下月不续租了。
在这个家里生活好几年,到处是她和陈安南的气息,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流泪。
安南,安南,你发誓不负我,可是转眼之间你就扔下我!二十四年的朝夕相处,二十四年的耳鬓厮磨,都抵不过你的怨气。
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又何尝知道我内心的痛苦?不管多苦多累,我从未想过放弃,始终和你依偎在一起想着明天,可你却丢下我独自一人解脱。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我从未想过离开你,哪怕受尽委屈,哪怕就算过着苦日子,我都想和你在一起面对。可你却只顾着自个的感受,抛下我这个负重,你终究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就如当初你找黑社会借款一样,你若不是惧怕丢了颜面,你和两边的父母商量,事情完全可以不到这一步。可你怕父母责备,怕父母怪罪,找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利贷,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以至于到如今这一步。
边哭边收拾他的东西,贴身的衣物他全带走了,留下的全是厚重的衣服,这一件件,一款款都是她给他置办的,都是她一样样给他挑选的。如今他过上了飞黄腾达的日子,这些旧衣服他是看不上眼了。
收拾了整整五大包行李,她坐在这些包袱中间嚎啕大哭,安南,安南,你可知我有多想你?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痛哭中电话铃声响起,是她的婆婆余淑芬,她擦掉眼泪止住哭泣,尽量让她的声音如常:“妈,找我有事吗?”
一阵阵抽泣声传来:“小凝,小凝,我和你爸对不起你,陈安南这个陈世美良心被狗吃了,他简直不是人!小凝……爸爸妈妈还是你的爸爸妈妈,不要因为那个没有良心的就不认爸爸妈妈……”
压抑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妈,不会的……”
两人都说不下去了,只是哭,陈建年见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事,拿了电话说:“小凝,今晚我和你妈就回国,明个我和你妈上你家负荆请罪,生出了这个不孝之子,让我和你妈无脸见你父母,简直无地自容。”
她哽咽道:“爸,不关安南的事,其实我俩早就合不到一起去,早就分开了,只是没有对家里讲。”
陈建年本就难过,这个当自己亲闺女养的媳妇,如今不再是他陈家的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忘恩负义的不孝之子做出这样的事,她还替陈安南遮掩,让他更是伤心不已:“小凝,那个逆子负了你,他被糊涂油蒙心了,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跑到人家家去看人眼色,他不会有好日子过得!”
陈建年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想着陈安南新婚第二天,家里肯定有不少客人,要是被旁人听了去,怕是对陈安南不好的,虽然缘分尽了,但这么多年的情还在,这么多年维护他的习惯还在,她慌忙道:“爸,你不要骂了,他一个人在马来西亚连个亲人也没有,你不要让他日后在那边抬不起头,就算要骂等他过了这喜庆的日子,回国再说。”
“小凝,太委屈你,以后我和你妈没有他这个儿子只有你这个女儿!”
陈建年痛恨的眼圈红成一片。
听着和自己父母一样待自己的陈建年声音的抽噎,她心里极其不好受:“爸,你回榕城先别给我爸妈说,等我回来找机会告诉他们,我爸他有心脏病,我怕他猛然接受不了,等我慢慢和他们说。”
陈建年其实极是犹豫的,他得知这消息一早想告知夏小凝父母,但他实在惭愧不敢明言,几次遇到夏昌楠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可是不说,拖得时间越久,他越是不心安。
他迟疑道:“小凝,这事还是我来说,是陈家对不住你夏家。”
夏小凝徘徊着:“爸,你还是先别说,等过些日子我回榕城再说,刚刚我把安南的衣服清了出来,估计他不会要了,你看我是寄回来还是送人?”
陈建年踌躇片刻让寄回榕城,电话讲完后,夏小凝立刻拨打快递电话让他们来收件,等处理好陈安南的物品,她拿开花瓶里的泡沫把那两件首饰取了出来,到邮局发了一份限时专递,寄到方大程睿寒签收。
程睿寒破天荒没有去上班,呆在龙腾苑。黄昏时分,沈亚玲拿了一份限时专递来龙腾苑,杜一帆神情极为不安,程睿寒自从机场回来后,不吃不喝呆在卧室没有挪窝。
沈亚玲叹气道:“一帆,眼看着别墅按夏小姐的想法改造好,没想却是这样。”
程睿寒听到沈亚玲的声音,出了卧室问:“亚玲,什么事?”
沈亚玲把限时专递给他:“程董,夏小姐今天已经递交辞职信,她们公司人事沟通无果,夏小姐坚决要辞职,而且夏小姐已经退掉房子,发了五件行李回榕城,这是她给您寄得快件。”
苍白的脸越发阴沉,他缓缓拆开限时专递,里面是他送得两件首饰。
见他脸色如霜,沈亚玲轻声问道:“程董,夏小姐公司等您回信?您看找个什么由头驳了她的辞职?”
他冷着脸道:“她既然破釜沉舟断了自己的后路,拦得住么?又如何拦?她想怎样就怎样,我不想管了!”
沈亚玲急道:“程董,您就算是生气但也不能不管夏小姐!夏小姐生得貌美如花,以前有陈安南和您护着,如今她单身一人,要是被一些不良品行登徒子惦记上,始乱终弃那可毁了她的下半生。”
他自嘲道:“沈亚玲,这个你尽管放心,真有哪个男人得了夏小凝,日子越久越痴狂,不会有始乱终弃的事发生。”
程睿寒是霸气的一个人,她做程睿寒数年的私人助理,知他的心性和脾气。普通的情妇他就约束她们,对夏小凝更是独占的贪欲和小心眼!夏小凝若和旁的人走得近一些,他就冒酸水的嫉妒。就因周时雨偷偷爱慕夏小凝,让他心里发酸,他找她们集团总裁说了一句话就把周时雨调离了营业部。这还不算,周时雨明知调离他的深层原因,仍然没有顾忌和夏小凝来往,让他动了真怒,直至把周时雨打发到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