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却哽咽数次,程睿寒闭了眼,复睁开,声音没有一丝柔和,分外程厉:“娜娜,放手,以后给我离孙晓哲远点,那个花花公子一肚子坏水,你要是和他来往,以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白娜惊怕得松了手,程睿寒头也未回下楼,在那株馥郁袭人的桂花树下,他端详许久,轻轻拂过灿烂的累累花朵,敛了涟漪平静地离开。
孙晓哲,孙晓哲,这个卑劣小人,敢在他背后搞小动作。程睿寒寒眸射出决裂的刀剑,事不过三,若过了他的底线,别怪他翻脸不认人地赶尽杀绝。
白娜圈子的朋友没有人是夜色的会员,夜色的员工都是口紧之人。他拢共只带夏小凝去了夜色两次,一次独来独往,另一次即便在大众广庭之下出现,但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夏小凝这期间只单独和孙晓哲交谈过,旁人怎会知夏小凝的底细?除了被他怒斥的孙晓哲之外,谁会处心积虑跑到白娜面前乱嚼舌根?
无事不会起早,一个人做事也不会无缘无故,孙晓哲的用意连三岁孩子的智商都想得到,醉翁之意在谁?这个死心不改的下流种子,还在痴心妄想!
程睿寒打开车窗吹着清新的晨风,压制暗涌波动的怒火。白娜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把完好的处女之身给了他,就算他离开白娜,白娜绝不会变得放浪,白娜是个有原则的女子,这也是他高看白娜的原因。他担心孙晓哲这个不顾伦理之辈,转向白娜,弄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害她。
世事逼得人变得理智冷漠,若他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人,早被暗箭伤得体无完肤,他也不会走到今天。即便他和白娜缘分已尽,但他也容不得宵小之辈伤害白娜,还会暗地护着她。方才白娜问他,若没有夏小凝,会不会娶她?其实他这辈子若一直遇不到他心中的太太,或许会娶白娜。
万千的女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但在心中的却只有一二位而已。
回到龙腾苑的家,程睿寒心身都松弛下来。即便在外指挥千军万马的呼风唤雨,即便巍如泰山的叱咤风云,却希望有个能让他心灵休恬的补给站,有个能让他放松,没有任何防备露出真情本性的港湾。
睡在行军床上的特护见他回家,赶紧起身,他马上做了个止声的动作,出了卧室,察言观色的特护立马跟了出去。
他走到远离主卧的厨房方才细细问特护,夏小凝有没有继续发热?夜里有没有难受?今早去过卫生间没有?
特护详答后,他洗了手才又轻手轻脚去卧室。
沈亚玲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见程睿寒连连摆手不让她进,她心领神会没有出声打扰,退了出去,把房门关好。
程睿寒蹑手蹑脚给夏小凝盖好被子,靠在她旁边不眨眼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只有睡熟才会老实听话,才会没有攻击性。
太阳的光芒褪掉了黎明的黑,要七点了,他不得不把夏小凝唤醒,不然他走后,这个小刺猬不会乖乖验孕。
程睿寒唤了夏小凝两声,夏小凝嗯嗯答应着,眼都没有动一动,继续酣睡。程睿寒好笑地捏着夏小凝的长发搔她的小翘鼻子,夏小凝缓缓睁开五彩光华的眼,不耐烦地打着程睿寒的手,娇嗔地呢喃:“安南,别闹了。”
挂在程睿寒脸上柔软的笑意瞬间凝固。夏小凝看清眼前的人不是陈安南,是魔鬼回来,她吓得条件反射坐起来捂紧身子,但立刻松开了抱肩的双臂,换上言不由衷的笑脸:“程董,您回来啦。”
这天验孕结果仍然是未孕,程睿寒大大松了口气。
早上的时间飞速地行走,他看看手表,已经要八点了,他仍是给夏小凝洗过伤口,擦拭过身子,喂过早餐才抓起沈亚玲准备的便当匆匆去开会。
出门前他环顾这间房子,太小太不就事了,这间房是他的单身汉宿舍,不回老爷子家,不召女人侍候他的时候,他就回自己的窝。当初他没想会带女人到这里来,只安排了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他和杜一帆两人住,后来他把夏小凝带了回来,把杜一帆支到旁的单元租了一套房子,方便接送他。
如今又是沈亚玲,又是特护,弄得他都没地方安置。看来他得赶紧让人把那套留给自己娶亲的别墅收拾出来,不然弄得他有家也回不了。
因对症下药,这一天夏小凝体温回到正常,虽然还是有反复,但没有高烧之下的一会发热,一会发冷的难受。
妇科大夫出诊看伤口,夏小凝看着陪同的沈亚玲,垂了眼神缓缓打开浴袍,沈亚玲体贴地和特护一起出了卧室,大夫看后说,伤口没有感染,恢复得不错。
没一会,徐主任又亲自带了一个女大夫杨主任来看望夏小凝。这个杨主任虽然长得天生丽质,但身上有着高傲的盛气凌人,她翻看着病历本,眼里出现轻视,她上下打量夏小凝后,动作冷硬从头到脚检查夏小凝,就差褪掉她的浴袍看她的身子。
这次检查沈亚玲一直陪在旁边,极其客气有礼。
杨大夫傲慢地用两根指头托起夏小凝的下颚,鄙薄地让她张开唇,检查她的口腔。夏小凝顿时感到百般羞辱,她摇摆着头,咬住嘴。
僵持中,沈亚玲陪着笑脸说:“杨主任,夏小姐很羞涩,程董有时都奈何不了她。”
杨主任上挑的长目,冷冷环视着夏小凝,眸子里有着峻厉和责备,她咬字很轻,但说话却毫不留情:“这怎么能行,这样倔强怎么能照顾好程董?”
沈亚玲脸色顿时变得慌乱,她正了声音说:“小夏,你昨天给我保证的话还记得吗?”
泪水翻滚着,夏小凝屈辱地张开唇。杨主任抬起夏小凝细致的下巴,让夏小凝呈仰视的角度看她,存心刁难地说:“嘴再张大,舌头卷起来。”
夏小凝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她的手,怒道:“我不要检查,我没有病,你给我出去。”
杨主任神色立刻变得冷冰如霜,她冷笑两声:“果真脾气烈,这样的性格怎能让人接受。”
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尴尬紧张,徐主任忙打着圆场:“杨主任,小夏还小,别和她一般见识。”
沈亚玲用闯了大祸的眼神狠狠盯了夏小凝一眼,小心翼翼说:“杨主任,夏小姐平日不是这样的,她常日温雅柔和,贤淑和蔼,这两天高烧说话糊涂了。”
一丝讥讽现在杨主任的唇角:“一个不是处女的女人,一个小家碧玉,一个没有教养的人,不仅不知道收敛,就只知道持宠生娇,这样的女人能登上大雅之堂?这样的女人能侍候好程董?”
头脑一片空白,沈亚玲慌乱之中急忙给程睿寒打电话。商务部的会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手机的震动声传来,程睿寒淡淡扫一眼,见是沈亚玲,他拿了手机出了会议室。
听完沈亚玲快速简洁的汇报,程睿寒皱起了眉头,他立刻拨着杨丽萍的电话,好言抚慰。
又气又怒,又急又火的夏小凝,嘴唇不停地抖动着,在沈亚玲压制的眼神下,她攥紧了小拳头,厌恶地盯着杨主任。
冷着深色的杨主任接着程睿寒的电话,扫视着像个小豹子的夏小凝,气道:“睿寒,这个撒泼的女人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女人?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电话那头的声音和颜悦色,她的火气慢慢缓了过来,但她仍然愤愤不平地说:“睿寒,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我是绝不会为这个女人说半句好话,你求我也没有用!”
这一行人走后,夏小凝拿起枕头朝墙上砸去,什么人!狗屎!她和那个杨主任有仇吗?凭什么就这么欺负人?
沈亚玲送走杨主任等人后,回转卧室,她捡起枕头叹气道:“小夏,你得罪了一个要人,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夏小凝也不高兴道:“沈姐,你也看到了,是我无事生非吗?那个女人欺人太甚,我和她无冤无仇,她凭什么这么糟蹋我?她至于有这么了不起?你以为我以后会巴巴找这个女人看病啊,全世界的医生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去找她。”
沈亚玲楞住,看了夏小凝好一会,把枕头放好没有说一句话离开卧室。
中午程睿寒回家,他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才到卧室看夏小凝,他瞧着夏小凝淡淡说:“小凝,你又撒泼了?你怎么老是这么粗鲁?听说你还准备动手打人?”
本就万分憋屈的夏小凝,听到程睿寒的问话,心中升起悲凉,就算她欠程睿寒的账,但她凭什么要奴颜媚骨讨好他身边所有人?难道她就活该受这些人的欺负?
她越想越悲从心来,抓紧了被子,决绝地看着程睿寒说:“程董,安南欠您的钱,我已经跟应召女一样没有一点尊程任您玩弄的还账,若您觉得我和安南做得还不够,您起诉安南吧,我也咨询过律师了,我们只要赔了公司的钱,安南的罪不足以判死罪,他坐多少年牢,我等他多少年,他出来后,我们就是去讨饭,也不会讨到方大门口。”
程睿寒神色大变,退了两步,沈亚玲狠狠瞪了夏小凝一眼,忙端张椅子过来,扶程睿寒坐下。
半晌程睿寒冷到极致地说:“好,夏小凝,那就按你的意见办,下午就走法律程序,不过陈安南能否活着等刑满结束,那就自求多福吧。”
竟然已经撕破了脸,夏小凝也管不了许多,她口不择言:“程睿寒,大不了一死,反正我现在过得也是生不如死。”
如吃了一捧的黄连,如心脏被电击,程睿寒身子暗暗晃动,他极力稳住身子,冰棱子的声音如刀似剑:“夏小凝,这么说,你跟着我比死还难受?那成啊,我现在改了主意,我不会让陈安南这么就轻易死,我也要他生不如死!你知道一个人毒瘾发作是什么滋味?你知道一个人感染艾滋病毒是怎样绝望?你都没有看到过吧?恭喜你,你马上就会亲眼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