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贵轿车后座内，闭着双眼的女子，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却依然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似乎还没回过身来，而她眼睛所看到的，正是后照镜里莫唯的脸。

莫唯也不避讳，依旧盯着后照镜内她的脸，或许是因为睡了一下，所以把之前慌乱和恐惧都睡没了，此刻有的，却只是茫然，而她竟然只看了她一下，就坐起了身，把他当成了出租车司机，还把地址告诉了他。

“麻烦你，宁安路168号天辰公寓……”说到这儿的时候，她似乎是看到了他的车厢内其实不是出租车的样子的，便才发现自己拦错了车，立刻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喝了太多酒看错了，我现在就下车……”

说着就要推开车门下车，却怎么也推不开。

“先生……不好意思……”叶梓萱正想问问他怎么门打不开的时候，却刚好看到后照镜内的男人突然就阴下了一张脸，如山雨欲来的天空，酝酿着狂风暴雨。

莫貌猛地发动了车子，车速很快，在无人的街道上，飞一般的奔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看了他这么久，竟然还当他是出租车司机，认出他不是司机了，也叫不出他的名字来，五年而已，她就把他忘得连渣都不记得了么？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他是谁来？还想在这样的时候下车，这个时候还能拦到出租车么？

恐怕只有那些不用拦也会出现在大街小巷里那些吸毒的地痞流氓吧！她都一点不害怕么？这么的不会照顾自己，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的叮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他是有跟她说过的，女孩子晚上十点之后不能逗留在外面……她都一点渣都不记得了么？还想下车，下车……她忘记了她是怎么奔上他的车了么？不怕出了狼穴又再入户口么？

莫唯就这么一路愤恨的在心中教训着一点也认不出他来的叶梓萱，一边快速的开着车，眼睛只看着前方的路况，生气得不想再去看后照镜内叶梓萱的脸。

车子最后还是停在了宁安路168号，同时也解开了车门的锁，朝后照镜内的叶梓萱看去，看到她捂着嘴巴，眼睛里满是泪水，车才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跑到路边蹲在一颗小树下哇的吐了一大堆东西，臭不可闻。

莫唯这才后悔自己刚才因为生气而把车开得那么快，取下了一瓶水和一些面纸，莫唯下车朝她走去。

“谢谢！”叶梓萱差不多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脚有些发软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好在莫唯扶住了她，好莫易站稳了，也接过了莫唯递来的水，漱口之后才道谢。

“擦擦！”莫唯习惯性地就拿着纸巾朝她嘴角擦去，却没想到她躲过了，让莫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自己来好了！太麻烦你了！”叶梓萱看得出来莫唯的尴尬，立刻出言解释，毕竟于她而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陌生的，很陌生，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是对于他今晚的好心帮助，叶梓萱只当他是这个社会即将绝种的好人。

莫唯没有别的动作，只看着她从自己手中拿走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当她看到她从身上的包里拿出钱夹的时候，顿时，脸黑差一点就跟煤炭一般。

“那个，谢谢你好心送我回来，我给你车……”车钱的钱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梓萱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猛地抓住，还没反映那个过来，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带着离开了原地，最后被压在了一旁的墙壁上，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古龙水味道和他特有的气息立刻就把她包围，有些熟悉，这样的味道，仿佛是在哪里闻过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每每有什么东西想要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时候，这头就一阵阵的疼，一阵胜过一阵……

“先生……是我不对，你一定不想要钱……你说吧，我能做到的，我会把这个情还给你的！”叶梓萱忍着脑袋里一阵胜似一阵的疼痛半是道歉半是建议的说着。

“你欠我的……岂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她欠他的，岂是今晚而已？从她五年前没有给任何理由就消失开始，她就已经欠了他这辈子都还不下的债了。莫唯无视她此刻因为你头疼而逐渐苍白的脸，牢牢抓着她的双手，压在了她身后的墙上，狠狠地盯着她。他的脸，因为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泛出了些许心疼的深情，可是他根本就没想到她此刻是头在疼，只当她是因为刚才吐得太幸苦，才会脸色苍白。

“你不过是送我回来……”叶梓萱实在是不明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她跟他之前又不认识，唯一欠他的，就是她把他的车当成了出租车，把他当了一回司机，可是，她中途是要下车的，但是他不让，还把她送回来了，这也不是她逼他非做不可的啊，现在这阵势，是想要她怎么样啊？要钱要命？还是要她以身相许？又不是在古代！给他车钱不就行了，大不了多给几倍，犯得着这样把她压在他和墙之间么？

“叶梓萱……”莫唯的口中，恶狠狠地吐出了她的名字，随即看到了她错愣的脸。

“你……你怎么……”叶梓萱是愣住了，这个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是么？”莫唯没有放开她，人却逼进了一点，“叶梓萱，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这五年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对我狠心了么？”

“不是的！我……唔……唔……”叶梓萱正想要解释，唇却突然那被封住了。

“我不认识你！”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过来之后，叶梓萱才回答。

“不认识！”面前的男人，突然就一拳打在了她旁边的墙上，“你一句不认识就算了？”

“我……”她是真的不认识他好不好，可还没开始解释，男人就抓住了她的肩膀。

“萱萱，你欠我的，现在该还了！”莫唯捏着叶梓萱的肩膀，力道很大，捏得叶梓萱双肩生疼！

“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叶梓萱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谢谢你今晚救了我，我真的非常感谢，刚才你对我做的事，我不追究！我欠了你，今后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过分的要求，例如……”

“例如什么？”

“以身相许，或者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以身相许？”莫唯重复着这个词，她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对，你只是送我回来而已……”叶梓萱说着朝莫唯停在一旁的轿车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立刻就觉得自己刚奔出酒店那会儿不是醉得双眼模糊就是太过着急，她居然把宾利慕尚当成了出租车，还是去年才刚刚推出的慕尚，上帝，要宾利首席外饰设计师劳尔皮雷情何以堪，“虽然……虽然你的车很名贵，但是，也不至于要很高的车钱是不是……也不该要我以身相许是不是？所以……”

“既然不想欠我，那就……”莫唯朝叶梓萱的包看去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出很令叶梓萱意外的几个字，“把你的名片给我一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放心你一定能做到……”莫唯说着放开了叶梓萱，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白色名片，看也没看一眼，就放入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再朝天辰公寓大楼看去一眼，“现在，让我送你回家？”

“嘎……”叶梓萱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莫唯，是他说错还是她听错了，他送她到楼下还不够，还要送她到她家门口？这究竟是她欠了他还是他欠了他？这么想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要送她到她家门口，其实是想知道她住在几层，几号，这么一想着，叶梓萱不愿意了，“先生，我们又不认识是不是！？你送我到这里就好了，我可以自己上去的！”

“难道你想以身相许……我的车可不便宜！”莫唯说着又逼过来，对她现在的警惕性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懊恼。

“可是……可是……”叶梓萱辩解着，小声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家……”

莫唯轻笑一声，果然是他的萱萱没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过了多久，她就是她，从来都掩藏不了心中的感觉，而她还很理所当然的认为，其实没什么好隐藏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啊，坦坦荡荡的，不管在大事还是小事上，有时候觉得傻傻的，有时候，却是那么的可爱……

“可是我想知道你住哪儿！你要是不带我上去，我就……”莫唯说着俯身下来，又逼近了一点，那架势，仿佛又要吻她。

“不准再吻我……”叶梓萱立刻就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就送我回去！嗯？”莫唯眨了眨眼，给她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先说好了，我不会邀请你进去的，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家的地址，可是你只能站在电梯里，不准出来！”叶梓萱放开捂着自己嘴巴

手，算是退了一步。

“好！”莫唯满意地放开了叶梓萱，嘴角挂着微笑，而后看到叶梓萱还靠在墙上，眉头皱了皱，“还不走！”

“走就走！”叶梓萱不情不愿地离开墙壁，只觉得自己真倒霉，不过是坐了他车回来，却被他知道她的家的地址！他今后要是敢缠她，就让他跟她买几辆车的保险再说！

莫唯走在叶梓萱身边，眼角的余光俯视着身边因为不情愿而嘟着嘴的她，这丫头，还是这样的，不想欠了人家，所以，一点点的小恩都要偿还，可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能送她到家门口不是么？否则他如何放心？

这个时候的天辰公寓大堂一片寂静，一楼的保安大爷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了门口有动静，便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叶梓萱才刚来不久，这大爷还不认识她，看到这么晚了，一男一女走进来，那眼神里不免就升起了异样来，一直跟着叶梓萱和莫唯消失在电梯里。

叶梓萱被大爷顶得很不好意思，直到电梯门完全合拢之后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按下了“18”的数字。

电梯缓缓而上，窄小空间捏的气氛有些闷。

“先生……那个……”叶梓萱这才发现自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的，刚才也没有问，可能是从来也就不想认识他，也就没有去问吧。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虽然不知道她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这样把自己当作陌生人，着实让他生气，有什么能比被自己深爱了这么久的人遗忘更让人难过，更何况，她当年还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