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擦拭了一番，方昊用布条将刀包好，站起身来，背在身上，回头望了眼在村口蹲着的两尊斑驳石像，深吸口气，转身欲走。

“昊哥，等等！”方昊闻言，回头看去，却是少时的玩伴，村长家的孩子，方华。

方昊是孤儿，从记事起，便是由村中之人轮番抚养，穿百衲衣，吃百家饭长大，而其中又属受村长家照顾最多，与方华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因此在感情上，说是亲兄弟只怕亦是不过。

方昊性格较为孤僻，从小又没有亲人，因此对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很是亲近。这次要出门，方昊怕离别伤感，并未告知其他人，没想到还是被察觉，追了出来。

“昊...昊哥，你是要去武军山，开武，启灵，参军了么？”

“是。”

方华问，方昊答。方华沉默，方昊亦是沉默。

良久，方华才鼓起勇气弱弱的说：“我...我不敢去。”

“我知道。”方昊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方华自小体弱多病，岁那年官府来测试资质，却是只有丹田位，没有灵根位，身形瘦弱，性情更是唯唯诺诺，在以猎户为生的梧桐村，却连山林都没怎么进去过，平素读书识字，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既不敢参军，又不敢猎杀妖兽，此地距离村长家不远，短短几步路，就已经气喘吁吁，更别说要让他上战场浴血厮杀，此时能如此直白的说出心中想法，已是难得。

“我此去，无论艰难，必开武脉，启灵根，入天武阁，此后从军入伍，保境安民，恐无归期。”

“你不同，你熟读圣贤之书，深谙经世之道，虽无法参军入伍，但亦可经世济民，有朝一日，待你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你我兄弟二人，当还有相见之日，无需妄自菲薄。”

方昊是真的喜爱这个弟弟。

玄星王朝，重武轻文，四处边境，连年征战。多家征伐之间，玄星臣民首重军功。不过文臣经世之道作用同样不小，方昊如此说也不算全是安慰。

方华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倒是轻松了些，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吊坠递给方昊。

：“昊哥，这是爷爷让我给你的，爷爷说，他知道你这些年为了入天武阁所承受的磨难，只可惜梧桐清贫，无法给予昊哥太多帮助，这个小吊坠，便送给你，算是为你祈福，战场厮杀之时，惟愿安好。”

方昊接过吊坠，入手温凉，细看之下，竟似一个小小的香炉，上面还插了三炷香，炉身似雕龙画凤，符文紧密，只是实在是小了些，仅有半指左右，看不真切。

“做工精良，想必是出自哪处佛堂的祈福之物。”方昊看了看，就将其随身系在腰间，又摸了摸怀中几样物品，拍了拍身后包着布的精钢长刀，临走前，最后确认下物品已经带齐。

也没什么紧要贵重之物，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出门在外，求个生存罢了。

“方华，我走之后，照顾好你爷爷。”方昊最后看了眼这处生活了快十六年的小村子，告别方华，转身，再不回头。

此去，山高路远，前路，颇多艰难，几经辗转，几多波折，世事难料，恐无归期。

“此去，参军入伍，沙场征伐，刀剑无眼，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言罢，背影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