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朱喜二人赞许地点了下头,连赵珂也信了三分。
张魁勉强忍住了笑意。
“莲生,这事你跟谢少门主说过吗?”
“你说卓昭?说过。”
“他也说讨彩头这事可信?”张魁问道。
“嗯。”韩莲生睁着大眼睛,点了头,“卓尚也说有用。”
张魁再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哈哈哈。既如此,下次再有搏命之事,莲生你务必画上。哈哈哈哈哈。”
“张魁你笑什么?”
“对啊,老大,你笑什么?”朱全问道。
“无事。”张魁收了笑,问韩莲生,“莲生,你如何?可休息够了?”
韩莲生看了下天。
“腿还是疼,不过天有些晚了,走吧。”
“好。”
张魁站起身,顺势拉了韩莲生一把,韩莲生不情不愿地登了船,朱福撑舟。
“莲生,你走两步便累,站一会儿便没精神,这可不行。”
“老大说的对。先生,你缺锻炼。”朱全说道。
“全哥儿,别没大没小的。”赵珂厉声道。
朱全自知语失,右手掌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不再言语。
“莲生,牢里没少受苦吧。”
张魁说罢,转过头仔细观察韩莲生脸上神情。
韩莲生则一脸轻松。
“倒没有,我那官司,冤案一桩,官......”韩莲生察觉说错,立马改了口,“圣上英明,我在牢里,未及半载,案已查清。只因我本就体弱,落了一身伤病。”
“既与您无关,为何依旧判了您流放?”朱喜问道。
“哈,自己求得。”韩莲生笑答,“得罪了人,最好出京,避避风头。”
众人皆大悟。
“这次截盐,于我有利,查下去,我得罪那人必受牵连,过几年我再回京,就方便多了。”韩莲生转头,对张魁说道,“张魁,这两年,你可务必消停一些。”
“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岸风景虽好,但舟行许久,难免生腻,众人脸上都有倦色。
“大哥,你歇会儿,换我来吧。”朱喜小心站起身,替下了朱福。
朱福坐稳后,看着韩莲生许久,犹豫再三,问道:“先生,我有一事要问。”
“请讲。”
“谢少门主在船上所言可真?”
韩莲生思索片刻,轻笑了下。
“罢了,你们这些江湖人难与我们商家有深交,说说也无妨。”
韩莲生转头问张魁:“张头领,你这一行人的吃穿用度,谁在负责?秦先生?”
张魁摇头。
“秦哥只管账,吃穿用度是老三的事。”
韩莲生笑了下。
“朱福,你跟你家崔三爷出过门吗?”
朱福摇头。
“哦,想来也是。”
韩莲生在船上待了不久,便已察觉,这行人,看似松散,实则有序的很。
张魁手里这十几号人,实际上是两伙人。一伙是郭彪手下人,郭彪折江里后,他们九人无处可去,逮到张魁这个活着的小头头,二话不说,稀里糊涂就跟着南下了。另外一伙是朱家兄弟这样,跟着张魁占山为王,下水为寇的青州旧部。
拉伙结社,最忌厚此薄彼。青州旧部五人,张魁用惯了,实是改不过来,怕兄弟们生嫌隙,索性郭彪手下,他一个不用,全塞给了秦二爷。秦烨多精明一人,青州旧部,他一个不用。不仅如此,他专门挑出了三人,两人给了梁四,一人给了崔宁,这三人,他和张魁,心照不宣,谁都不用。
五子,一直在江上,跟谁都生分,对谁都客气,六子,岁数小,管谁都得叫一声哥哥。两人凡事,亲力亲为,根本不用人。
秦先生,人家一读书人,入伙表明摆着来照应自家亲弟弟的,根本不稀罕跟响马水鬼同道,自然离是是非非远远的。
只要张魁兄弟六人不分家,这波人就散不了。
江湖人,最重结义情,一个头磕下去,同生共死,不是闹着玩的。
韩莲生对张魁,真有几分羡慕。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商贾,上九流最末,帝王官吏,文人武士,务农的和各路工匠,皆为商人结交的对象。迎来送往,见什么说什么话。入我们这行,要学的第一门,话术。”
韩莲生冷笑了下。
“十句说七句,七句里,五句有真,算有良心了。”
“那先生你会不会坑我们?”朱全脱口而出。
韩莲生和张魁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几乎同时,意味深长地笑了。
“全儿,咱们家先生稀罕咱们,舍不得。莲生,你跟我见面就投缘的很,是吧?”
“说的甚是。”韩莲生笑着点头。
“我跟张头领一见如故。再者,一道同行,自要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