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魁假意谦虚道:“我也就记得一点点吧。”他接着说道,“小四,我跟你说,写史记的是个太监。”
“真的吗?”梁四吃惊,睁圆双目。
“真的。”张魁重重点头,“我记得清清的。”
秦烨再听不下去了。
史记这本,自家爹爹是没教过,但史记著者,他哥秦风说上谏讲究时宜时,专门提了,他记得清楚。
装相,忍了;瞎说,不行。
“老大,休要误人子弟。”秦烨义正言辞,“他是因于天子意见不一,上谏获罪,受了宫刑。”
“他不是一开始就是太监?”张魁反问。
“不是!”
张魁讪讪道:“看我糊涂,记岔了。”
梁四此刻有些回过了味来。
“二哥,我怎不记得老先生讲过史记?”
秦烨冷笑道:“怕是我爹地下有知,担心他的好弟子,托梦开的小灶,是不是啊,老大?”
张魁哈哈笑了两声,往身后看了一眼后,扭回头对两人说道:“我看秦哥他们该说完了,咱们过去吧。”
秦烨和梁四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点头随行。
三人走近时,韩莲生、崔宁和秦风恰巧商议完毕。站的可能是久了,韩莲生累到了,商议之事一有定论,瞬间将礼仪扔到了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场几人,对韩病秧这类行事早习以为常。另者,经了这些时日,彼此熟识之后,最初的容忍,而今已成了无奈和心疼。
“莲生,你要尽早西行,咱们行事加快一些吧。”向来求稳的秦风一反常态。
“路上赶赶?”崔宁建议道。
“别别别。”韩莲生摇头,“受不了颠簸。”
“整个马车别。”梁四说道。
“接下来去夷陵,水路走不得,官道也得少走。”崔宁微微皱了下眉头,“马车,有点招摇。”
张魁冷不丁笑了一声。
“老大,你笑什么?”崔宁问道。
“往昔都是他人担心咱们这路寇,如今却轮到咱们提防别家的匪,风水轮流转。”张魁冷哼了一声,“老三,咱们兄弟何时需如此小心了?一辆马车而已,整。”
“万一招来山贼当如何?”秦风说罢,转头看向韩莲生,“莲生,辛苦……”
“见匪平匪,遇贼灭贼。”张魁一脸不屑,“我说了算,老三,整。”
“好。”崔宁点头答应。
秦烨看秦风脸色铁青,圆场道:“哥,咱们兄弟,你还担心?”
“我不是担心。”秦风叹气,“罢了,罢了。”
张魁此刻就站在韩莲生身侧,他轻拍了韩莲生脑袋下。
“莲生,你放心,哥,绝不委屈你!”
“哈。”韩莲生苦笑道,“好意收了,马车就算了。”
“先生,这不能算……”梁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莲生四字打断。
“窝着,难受。”
五人沉默。
公子,韩公子,您是真难伺候!崔宁彻底傻眼,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韩美人了。
“崔宁,你不必犯难,你只需再找一能躺下一人长些的拉货车,给铺两层被子就行。”
“这好办。”崔宁一脸轻松,“韩先生您早说。”
“我没插上话。”
此言一出,五人脸上皆有尬色。
“我累了。”说罢,韩莲生拽着张魁,貌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站起了身,“我回帐歇息,失礼了。”
“先生,我也回帐,跟你一道。”
梁四说完,便随韩莲生一起往营帐方向走去,剩余四人目两人离去。
待人远,张魁问道:“秦哥,你跟着一道走?”
“嗯。”秦风点头,看了一眼秦烨,“我不放心。”
“那就辛苦秦哥了。”张魁说道。
“多跑一趟而已,谈不上辛苦。你倒是应该担心下韩莲生一路,能不能吃消。”
“他就是站久累,坐着窝着腿难受,右手不利,别的还好,一路躺着就是了。”张魁说完,扭头对崔宁说道,“给他找两套新被,最好能买张兽皮。”
“好。”崔宁突想起一事,“苏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莲生说,按脚程算,日落之前。”
崔宁抬头看了看天。
“那快了。”
“是啊。”秦烨附合道,“是快了。”
回帐路上,韩莲生看四下无人,对梁四说道,“张魁在我那放了一坛酒。”
梁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说道:“我不好拿。”
“无妨。这庆功宴昨夜就该办,杨清不是你们自家人,不好当着他们面。此番你与你带的两人最辛苦,当记头功,解解馋,情理之中,别声张就是了。”
“嘿嘿。”梁四傻笑两下,“我们跟着先生有口福了。”
“没有财福?”
“有有有。”梁四连声应道,“先生您是财神转世。”
“别,担不起,担不起。”
“对了,先生,平日跟着你的那小生呢?”梁四顺口问道。
“你说赵珂?”
“对,就是他。”
“我让他去找钱江过来,昨夜就出发了。”
“哦。”梁四不解,“找钱哥作甚?咱们跟他的帐不是清了吗?”
“旧账清了,新账来了。”韩莲生笑道,“张魁有善心要办好事,咱们走后,还要麻烦他们唱一出大戏。”
“哦。”梁四好奇之心顿生,“什么大戏?”
“追封鬼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