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长了智齿,所以才会觉得疼痛,拔掉就好了,我给你注射了点止疼剂,现在护士都下班了,要拔牙,你明天再来吧?”李医生脱下口罩,手套往外面走,对着站在门口的黑色影子说:“抱歉啊,今日不看牙了。”
灯管下拉长的影子淡淡地开口说话了,指着还在床上的安阳说:“我和他一起的”。这娃娃音,像是没有经过发育一样,从一个大男人的嘴里发出来,有些滑稽可笑。安岩带着疑问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自己可不认识这号人物啊。但转念想,有可能是苏信派来的人,也没有出声反驳。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天空还是电闪雷鸣,估计今晚是个暴雨夜。跟着少年出了诊所,走了一段路,少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喂,你谁啊?”安岩拉住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少年的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就这么被安岩拔了出来,手上居然是黑色的毛毛。少年楞了一下,挣开安岩的手,往前跑了一下,变回了黑猫,安岩惊呼了一下,苏信身边的东西不是鬼就是妖?
“走吧!笨蛋。”那只黑色的肥猫脖子上还戴着山茶花纹的带子,发出可爱的娃娃音,安岩笑得上气不接下去,这一笑,疼得龇牙咧嘴,这猫估计还是不太会人形吧!黑猫圆滚滚的脸上漏出来看见智障的表情,主人是怎么看上这二货的?
好久没有盯上一个猎物了,李医生忽然有点兴奋,明天还是个雨天,羔羊还会来的。从白大褂的口袋拿出来了一管装满氯乙烷的针筒,眼神暗了下去,人用不到,还有别的东西用得到,放进了黑色的袋子拎着,脱下白大褂,披上雨衣,锁好门。
雨夜可是迷人诱惑的。
那些毛绒绒的小东西等着我呢,医生扬起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
诊所前面的小巷子里面停了一辆很久都没有开走的黑色小轿车,上面都积了很多灰,雨水冲刷后,留下来一条条灰尘和雨水的凝固痕迹。李医生拎着袋子拐进那个小巷子,这个地方摄像头是没有办法照到的,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孤单单地照着,有罐头打开的声音,还有几声小猫的喵喵。
没几分钟,传来了小兽嘶吼低鸣的声音,渐渐地只听见屋檐的水滴落到地上水涡的声音,滴答滴答,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披着雨衣的李医生搽干净手术刀,脱下了口罩向着小车的方向,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今天的杰作,小车里面有个小红点一闪一闪的。
“早啊,李医生!”护士们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了。
”今天这么早,不知道是谁这么变态,最近都出现第三起解剖小猫尸体了”。护士陈青青拎着豆浆往收银台一放,和旁边的两位护士闲聊着。
“可不是嘛,把那环卫工老大爷吓得要死,一直抓不到虐猫的人,你说这人是不是心里变态,把猫杀了,还整整齐齐地摆好装在盒子里,像礼物一样摆好。”
“早点抓到这个变态就好了,真怕哪天这变态把人给解剖了”
护士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变态虐猫事件,没有人看到李医生口罩下的笑容。
无知,愚昧,还是有人不懂得欣赏我的杰作。止痛药的药效早就过了,肿着脸连饭都吃不下。和苏信电话说要晚点去做录入,苏信轻飘飘地说:“去吧!”
安岩立马跑来牙医诊所,推门进来就听见护士议论的虐猫事件,听了几句。看到是他,李医生立马招呼了他过来。
“都不用干活吗?”李医生都发话了。护士们也都一哄而散。
这次有护士的帮助下、李医生很麻溜地给他拔了智齿,但后面还需要换药。把下次预约换药的时间换到了三天后的下午六点,医生说那天他加班,正好可以排到那天。安岩心里想,医生都是善良的天使,除了某个无用的心理医生。
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天太黑了,牙疼的很,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次白天来的,忽然看到陈列柜里面被液体泡着的牙齿,安岩被恶心到了,难道牙医都有收藏牙齿的癖好?可是仔细看这些牙齿都是没有蛀虫的好牙啊。
“李医生还有收藏牙齿的癖好?“
“,嗯,牙医嘛,都有这个喜好。”擦着手术刀的李医生脸上出现了兴奋的表情,只是都被口罩覆盖住了。口罩覆盖下的世界里他就像是个屠夫一样,手里握着锋利的刀,看着砧板上养肥的鱼,脱离了水,挣扎着,从鱼肚处切下去应该是很痛快,劈开的肚子,心肛脾肺肾脏肠子一起拉出来,再清洗一下,没用的内脏就应该被丢弃。
“那我下次再来,李医生再见!”李医生想,他的陈列柜子里,还没有像安岩那样年轻的牙齿呢!
三天过去了,海城最近真的一直在下雨。
今晚又是个美丽的雨夜,医生今天特地给护士们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安岩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大,还是和上次一样护士们都下班。安岩从来的路上一直觉得被尾随了,可是转头街上又空无一人,难道是黑猫又来了?
躺好在手术台后,嘴巴被塞了固定器,没有办法说话。李医生说要去消毒一下手,却听到了落锁声。安岩疑惑,刚刚不是消毒了吗,为什么还要消毒?李医生进来了,往安岩的嘴里塞了药粉,这味道不是上次止痛粉的味道,怎么有点想要睡觉。
耳畔忽然传来李医生的声音:“你知道人体最硬的器官是什么吗?“
”是牙齿。“自问自答,阴恻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抬眸一看,李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注射器悬在上方。
安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心用力掐了大腿,痛的清醒了点,不好,被下药了,还好迷药的剂量不算大。顺手拿了把台上的手术刀,翻身跳下来手术台,隔着手术床,颤抖着声音问对面的魔鬼:“李医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就喜欢你们挣扎又逃不掉的样子。”撕下那张虚伪的面具,李医生也不再伪装了。李医生就像是狼一样慢条斯理地看着落入网里的猎物,病态地盯着要逃跑的羊羔,盯着安岩的心里开始瘆得慌。
“毛哥,你快出来!”对着玻璃门,安岩大喊着。只能搏一搏他会出来,既然跟着我过来了,苏信肯定是让他来监视我的,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黑猫舔了舔爪子,看着安岩握着手术刀发抖的手,心里鄙视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真怂!
“你喊啊,你喊啊,大声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角落开店吗?就是用来享受你们求饶呐喊的声音,你越大声,我越兴奋。”李医生那模糊的五官越来越扭曲,笑声越来越大。不好,迷药的药劲又要上来了,明明刚刚都吐了出来一些。安岩往大腿上拿着手术刀扎了一次,知道有血流出来了,这比掐的疼多了,可是不能睡。手机刚刚放在包里挂起来了,报警是不可能的了,这次真的哭爹喊娘都没有用了。
“李医生,有话好说啊!你看店里还有监控还在录着。”安岩言下之意是你不能杀我。死猫怎么还不出现,不是会变成人吗?安岩在心里问候了黑猫的祖宗十八代,黑猫还是没有出现。
李医生笑得越发猖狂,“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店是我的,监控我想删就删,死人的嘴巴可是不会说话的。”安岩心里想,当然知道没用,但是要拖延下时间。
安岩忽然想起了苏信说的,在死前总要问问缘由:“李医生,我们无冤无仇,你干嘛非要杀我?”
“我喜欢你的牙齿,这个理由可以吗?”
这种像是猎物被宰杀的感觉太可怕,安岩真的动不了了,药效起来了,只能看着李医生一步一步走来,倒下去在快要闭上眼的那一刻,听见了一声猫叫,还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