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义否认道:“我不是。”他用目光指向了杨林。
唐哲没有理会他的举动,而是问道:“可是你却杀了他们?”
司马义道:“他们妄图对陛下不利。”
唐觞皱眉:“那我呢?我们呢?”
司马义说:“你也一样,也得死。”
唐哲怔住,又大笑:“司马义啊司马义,我看错你了,我交错了朋友。”
司马义淡淡道:“人做了错事,总难免要付出代价的。”
吴大少反应极快,他重新转向子先生所在的方向,准备挟持子先生来获得局势的主动,可片刻时间里,子先生已不在窗台边,甚至,凭空消失在了屋中。
只有子先生的声音还在屋室内缓缓地飘荡:“多亏有他,我才能提前预知你们的行刺计划,我才能直接找到吞并你们所有财产的最好由头。”
欺君罔,这是历代统治者最爱用的惩罚不听话的臣子的借口
高岚看不见面前黑色军队的尽头,他只觉得沉闷。
空气凝固,温度冻结,心在下落。
就好像有个绳圈悄悄地套在了他的脖子,缓缓收紧。
领头的骑士告诉他:“我受命来将高家下若干人等羁押回府,候审听令。”
高岚问领头的骑士:“我们犯了什么罪?”
那人悠悠地答了句:“欺君罔,密谋造反。”
高岚伸出右手,厉声反问道:“高家世代忠良,何曾做过此等恶事?”
骑士道:“虽不曾,却动了念头。”
高岚问道:“难道动念者就该论罪?”
骑士点头,道:“死罪。”
高岚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等“莫须有”的罪,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无论我犯没犯事,都是死罪?”
骑士嘴角挂着诡秘的笑:“差不多。”
他忽然听见宝剑剑锷离开剑鞘的清脆声响,看见一道世绝无仅有的光芒。
流星明亮,灿烂而永恒。
吴惆怀抱着弟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道剑痕太长太深,由吴怅的左肩划到了右腹部,里头有截肠子因为忍受不了肉与血的挤压,弹到了伤口外面。
很久很久之后,可能也并没有过很久,吴怅的瞳孔涣散了,就像是他的灵魂被抽离身体,失去了聚合眼中意志和意识的能力。
他死了。
吴惆只有哭泣。然而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没有人会在意街边游魂的悲哀与伤心。
他现在岂非也是孤魂野鬼?
又过了很久,吴惆的眼泪干了。
他听到了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脚步声。
小小的院子,任何人的脚步声都会被放大数倍的,不管他的轻功有多么高妙。
“这里发生了什么?”司马笙问道。他看见了倒在地的唐觞和吴怅。他在问失魂落魄的吴惆。
吴惆发怔般回答:“什么也不曾发生。”
司马笙又厉声问道:“是谁干的?又是初新?”
吴惆摇摇头,道:“是我们咎由自取。”
他们想要杀死初新,所以唐觞和吴怅才会被初新杀死。
他没有任何想要复仇的念头,他只觉得疲倦。
司马笙道:“杀人偿命,是他干的,他就得偿命。”
“不,”吴惆道,“我不想再为什么子先生的秘密冒险了,也不愿再面对那个家伙。”他抱起吴怅逐渐冰冷的尸体,道:“我要埋葬他,然后回襄阳。我是吴家的长男,我要带他们离开南方。”
司马笙试图叫住他:“子先生不会放过你的,天下不会有你的立锥之地。”
吴惆苦笑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该停止了。”
他沉默着,缓缓朝门外走去。
当他离门外的夜色还有一步之遥时,他听见了剑出鞘的声音,紧跟着,他的脑袋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的眼睛仍眨动着,瞧见了一副怪诞的景象。
司马笙倒立着,整个世界倒立着,一柄断去的青铜剑,正缓缓回到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