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6章 对质(2 / 2)周小小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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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达摩问。

高琴师的眼神似到了远方,他用虔诚而低微的声音解释道:“因为我已懂得克制我琴音中的情思,我的执一天胜过一天,然而我表现出来的永远只有那一部分。”

达摩叹道:“这么说来,你的琴艺的确已远胜当年。”他补充道:“懂得克制的情感,总是比倾泻而出的更饱满,更真挚。”

初新疑惑地望着他们,也惊讶地瞧着周遭的刺客,他发现佛堂内的时间似乎静止了,静止得连根针都无法落下。

“我早该知道是你,我早该知道你没有死,”高琴师不再抚琴,他的手指停在了震荡的琴弦上,“从我第一眼见到你身披红袍的时候,我就隐约有这样的预感。”

初新发现自己脑海中也有根琴弦缓缓地恢复了平静,这时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血泊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瞎眼的刺客,他们的剑以微妙的姿态刺入了同伴的身躯。

身躯与身躯之间是剑,剑与剑之间是残破的身躯,他们被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连缀成为一个整体。

初新很快看清了各柄剑的剑路,他发现其实这些剑路和原本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在要害部位上偏离了几寸而已。

几寸已足够让剑锋刺穿另一个人的肋骨与横膈膜。

“摄魂术?”初新轻呼道。

如果不是摄魂术,那几寸的差距当然不会产生,生与死的界限也就并不会那么分明。

“确实是摄魂术。”达摩道。

率先发难的那名瞎眼刺客仍捂着手,颇惊异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他发现自己的同伴已在瞬间成为了一片死寂。

对于一个瞎子而言,世间最恐怖的就是死寂。

“但是对你不起作用。”高琴师对达摩道。

达摩沉吟着,开口道:“确实。”

他突然出手,红袍中射出一股劲风,高琴师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即刻感受到了刺痛,双指所压的琴弦断裂,残余的震荡仍在琴面上短暂演绎,发出一种让心脏觉得郁闷压抑的声音。

初新长长舒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因为刚刚的他正被这种声音统摄着,陷在恶魔的低语中无法自拔,更糟糕的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猛地发现,被自己制伏的瞎眼刺客并没有捂着手呻吟,并没有惊异于伙伴的死亡,而是抛弃了长剑,举起短刀,立在自己的身侧。

他看见的,不过是又一层幻觉罢了。

现实是,短刀已落下。

屋顶。

夏夜的风闷而热,让人难以清醒理智地思考。

杨淮和司马笙却都不得不保持高度的紧张和冷静。

因为他们彼此都意识到了他们所谈论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诚然,子先生为我们的家族提供了许多政治上的保护,可那并不能持续很久,”司马笙继续道,“他怕我们根基扎实之后,成为威胁他后代的族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我们羽翼渐丰的时候斩断我们的翅膀。”他整理了一下衣袖,补充道:“子先生绝不会遗漏任何隐患,他的心很狠,思维也很缜密,你觉得杨家能够明哲保身么?”

杨淮终于松了口:“我并没有出卖你们,我的父亲族人也是,他们只是回答了子先生的问题,我只是报告了我们几个人和初新的行踪而已。”

司马笙点了点头,似乎对杨淮的反应表示满意:“怪不得你用在方便上的时间比其他人要多,甚至比生性墨迹的吴惆吴怅还多。因为你要和子先生的下属接头。”

杨淮叹了口气:“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们,可是我也怕你们误会。”

司马笙笑了:“当然,当然不会有什么误会,我们几个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只要五大家族联合起来,定然有制衡子先生的办法。”

杨淮相信司马笙的话,可他认为,那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司马笙拍了拍杨淮的背,道:“和你接头的是什么人?我们可以从他开始想办法,寻找突破口。”

杨淮侧着脸,望向司马笙的眼睛。

他的眼睛温柔得像春日的江南湖泽,每个少女都会因他真挚而热切的眼波沦陷,他的目光像在告诉你:世界还未走到尽头与末日,无论如何都不必放弃,都该朝好的方向望去。

杨淮终于被他们的友谊打动,或者说,他被那种独特的夏夜氛围所感染,缓缓吐出几个字:“薛财,胖胖的薛财。”

言罢,他就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孩子那样躲避苛责的眼神。

所以他也没有瞧见司马笙嘴角涌现的那抹狞笑,情不自禁,喜不自胜。

“司马,你说,我们有胜算么?”他刚想这么问,可还有几个字没有说完,一柄短剑就由他的背后刺入,贯穿了他的前胸。

他余下的话语因呼吸困难而被他吞咽,杳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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