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小高和庞故依靠手势驱策阵型变动尚能解释,毕竟他们可能已操练了很久,可是,”敏蹙着眉,停顿了些许时分,“可是宝公沙门同样靠着一个手势,就能让灰袍众悉数反水,你不觉得神奇吗?”
初新陷入了对当时情境的回忆之中,敏继续说道:“西域的摄魂术久不现世,可未必就已绝迹。”
“密宗法术?我曾听老师提起过,”初新道,“据说是借助神灵附身的力量,能够操纵人的一举一动。”
“正是,”敏补充道,“不止如此,密宗许多法术虽也讲究气息的流动和控制,却是我们这样的人很难想象的。”
“你是说,让枯萎的花重开,将断臂复生之类的法术?”
敏点点头:“你不觉得,这些是神迹吗?”
初新无奈地笑了笑,他是个连占星术都不怎么信的人,自然不会崇拜什么神祗。
敏察觉到了初新细微的表情变化,不再问他的看法,只是说:“宝公沙门如果学习过密宗法术,那么能知过去未来事,操控灰袍众,就不成问题了。”
“就算是被他操纵摆布,何以一个灰袍人都见不到呢?”初新不解道。他突然怔住了,有种极可怕的想法撞进了他脑袋里。
“近来洛阳的瘟疫渐渐平息,行为猖獗的老鼠也逐渐匿迹,他们都说是国师的功劳,”敏没有多做解释,她相信初新已想通灰袍人消失的原因,“新任国师是个得道高僧,能够施展密宗法术,让枯井里的水汩汩涌出,咒语一念,患风寒者即可痊愈。”
初新在听着,他听得已入了神。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在永宁寺中点燃过一坛熊熊燃烧的火焰,用短笛一吹,寺中的老鼠就成群结队地跳入了那坛火中。”敏在讲述故事的同时,眼中好像也有卷动升腾的火光。
“既然他可以以笛声让老鼠跳入火里,自然也能让人这么干。”初新道。
敏道:“所以我怀疑,宝公沙门和那名国师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可能,两者就是同一个人。”
初新的神经震颤了片刻,他当然也听说过这位叫作“菩提流支”的国师,此刻天子近前的大红人。他轻声说道:“你的怀疑很合理,再合理不过了。”
“至于青木夫人,”敏迅速扫了眼自己放在桌面的双手,道,“江湖中虽无她的传闻,我却也有关于她下落的猜测。”
“什么猜测?”初新同样不由自主地被敏的举动影响,瞥了眼敏的手。
敏的手洁白如玉,手指纤细,骨节分明却柔和。
“我的手好看么?”她问初新。
初新毫不犹豫地说道:“好看。”
“这双手和青木夫人比起来,怎样?”她又问。
初新迟疑了。他见过青木夫人的手。他从不敢相信世间有这么样一双美丽的手。
定力不佳的男人,也许看见这双手,就会爱手的主人。
“她的好看。”初新只能承认,敏的手不如青木夫人的好看。
“确实,她的手好看得多了。”敏叹息道。
她虽然是个美丽的女人,却也难免对青木夫人的手心生羡慕,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青木夫人已接近五十岁。
“这和她的去向有关联吗?”初新问。
敏回过神,道:“有,有很大的关联。”她说:“近日里,宫中来的酒客一直在传一位美人的事情。这位美人是天子新选的妃子,倾国倾城之貌,能歌善舞。”
“天子有这般艳福,并不奇怪。”初新耸了耸肩,道。
“可她最让人难忘的一点就是,她有双极美的手。见过她双手的人,就像中了魔一样,甚至会忘记她的美貌和如赵飞燕般的舞姿。”
“所以你猜测,她就是青木夫人?”
敏淡淡道:“别忘了,古树本就是这么样一个组织。”
从古至今,找个组织就一直在利用男人的弱点牟利,而男人的通用弱点,往往就那么几个。
“红袍人呢?他有没有再出现过?”初新忽然问道。
他的神情已清醒了很多,不再像是个醉鬼。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明亮的。
“没有,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敏想说的话好像说得差不多了,一声招呼不打,她便起身重新回到柜台处,翻着那本翻不烂看不厌的账本。
初新伸了个懒腰。
整座城市似乎也从酒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