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微笑着止住了庞故接下去要说的话,道:“然而丁先生仍有一样东西算对了。”
丁瞎子道:“哦?”
小高道:“我刚才点过,行刺的总共十六人,他们的颧骨都好好地长在他们脸。”
丁瞎子大笑着问道:“这么说来,是我赌赢了?”
“确实是你赢了,可是,”小高拖长了语调,道,“你究竟是如何赌赢的?”
丁瞎子虽然看不见,却鬼使神差般将脸转到了面朝庞故的方向,道:“因为我会算,我能算到普通人算不到的东西。”
庞故缓慢地将手中双剑放回鞘中,道:“千金会里以前也有这么号人物,能知过去未来五百年事。”他稍作停顿,问:“你是否可以呢?”
丁瞎子颇惊奇道:“阁下说的可是河洛闻名的宝公沙门?”
庞故点了点头,他忽然记起自己正面对着一个瞎子,于是补充道:“我说的确实是他,他现在应该还没有死。”
丁瞎子“噫”了一声,问:“那么他此刻在哪儿呢?”
庞故的手指于半空中绕行了一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丁瞎子的双眼仍是雾蒙蒙的一片,他的眼睑不停眨动跳跃,包裹着他灰白的目珠。
杜子轩突然出言打断道:“他不是宝公沙门,因为他算错了,这场赌局赢的人并不是他。”
小高侧过脸,道:“那是谁?”
杜子轩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膛,道:“是我。”
小高的神色变得警惕起来。他迅速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露白三人已穿过两侧是石室的长廊,来到摆圆桌的大厅,他们被飘来荡去的灰袍幽灵阻拦了下来。
大部分灰袍人的头的帽兜已经被摘下,可也确实有几个例外。
是四个,小高很快就清点完毕。他沉下声音道:“你们四人,将脑袋的帽兜摘下来。”
四人一动不动。
庞故打了个手势,风后八卦阵再次催动,四人被重重围困于垓心,就像落在网中央的鱼一样。
在风后八卦阵中央的人,很难分得清东南西北,相反,他们会被不断变换的阵型扰乱神智,逐个蚕食。
只要他们的颧骨并没有被剑切削过,他们就死得不冤,庞故狞笑着想。
阵法止息,眼花缭乱的变化又在瞬间停下了。
刚才的四个人已不见踪影。
或许他们已经躺在了某处,永远合了眼睛,小高想。可当他转过头时,他脸的兴奋被泼了一大盆凉水。
那四个人正安安稳稳地站着,就站在黑袍人身后。
黑袍人道:“既然主人让你们摘下帽兜,你们就该摘下才是,这叫礼貌。”
四人齐声应道:“遵命。”
他们把帽兜摘下,三男一女。
“子先生座下,四象使。”
小高马挤出了笑容,道:“想不到子先生并非孤身而来。”
黑袍人反问:“你怎么确定我是子先生,而不是子先生座下两仪使呢?”
小高有些尴尬。他无法确定。他只能放弃回答这个问题,道:“确实是二十个人,杜兄赢了。”
杜子轩又一次通吃,他面前堆了第二座金银小山。
他笑眯眯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最近的运气实在好得不行。”
小高转而望向刚刚从门外走过来的高岚一行,道:“千金会的赌局,你们也想参加?”
高岚问:“我们也能参加?”
小高的目光冰冷,道:“当然能,圆桌周围还有位置。”
敏问道:“我们没有金银当作赌注。”
庞故已盯着敏瞧了很久,插嘴道:“你们有什么,就可以赌什么。”
杜子轩朝他们三人瞥了眼,道:“他们缺金银,我可以给他们,多少都给。”
小高不怀好意地问:“假如我们赌的是其他东西呢?”
杜子轩面不改色:“也给。”
高岚,露白,还有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了赌桌。他们都显得很局促,尤其是露白,她紧盯着杜子轩的手和脸,似乎想把他打量个通透。
第三场赌已经要开始了。
小高道:“第三场赌,我们赌一个人的生死。”
“什么人?”杜子轩问。
“一个江南来的人,习惯佩一柄青铜剑的剑客。”
露白和敏的神经突然绷紧。
“这个人在洛阳已经是个名人。”
“当初的初,新旧的新。”
“初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