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先生的声音起了奇异的变化:“他是怎么死的?”
“趁现在!”高欢忽然催促道。宇文泰已将手中剑掷出,宝剑擦着子先生的衣襟飞过,割断了子先生胸前的长袍。
子先生隐没于黑色长袍下的特征显露了。
子先生是个女人。
初新在这一刻出手,迅速摘下了女人的帽兜,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旁边。
帽兜下的女人正是高欢和宇文泰在门外碰到的那位少妇。
高欢向宇文泰瞥了一眼,像是在说:“看,我说得没错吧。”
“你不是子先生,子先生一定是个男人。”初新道。
少妇媚笑道:“他当然是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初新显然很气恼,忿忿道:“如果他是男人,就不该让一个女人来替他受过。”
少妇笑得依然很甜:“是我要扮成这个样子的,这样很好玩。”
“既然你不是他,他一定就在这里。”
初新飞快闪身至病患走入的那间房里,却发现房间里除了一地死人,什么也没有。
初新认得其中很多死人,他们都是刚刚排在队伍里的已将疫病染给无辜民众的人。
他们渴望的拯救是欺骗,是死亡。
初新此刻才明白,子先生根本不会医治疫病,他只是将那些求生心切的人杀死,然后谎称他们痊愈了而已。
仅仅一间房间里,就躺着二十几个死人,仅仅是这二十几个死人,就足够让两百多人染疫疾。
这样的房间还有多少个?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洛阳城便会成为一座死亡之城。
少妇在他背后嘲笑道:“你在找什么呢?”
初新冷冷道:“我要找的人,恐怕已经像狗一样逃走了。”
少妇嗤笑道:“逃走的确实是条狗。”
初新皱了皱眉,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很蹊跷,却又说不明道不清。
有病患看到了房内的死尸,惊叫起来,少妇的手随意一切,那人便肉泥般瘫软在地。
这一手令宇文泰和高欢都震惊了。
初新严肃地说道:“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本不该学这样毒辣的武功的。”
少妇喝道:“少说废话,你背的刀是哪里来的?”
初新叹了口气,道:“这是王十的刀,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有必要!”少妇眼中几乎要冒火。
“为什么?”初新盯住她的眼睛,一字字问道。
“因为王十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女儿,王之梅。”她说。
初新愣在原地。
宇文泰和高欢已来到王之梅身后。
他们虽不能抓住子先生,无论如何要抓住王之梅,她是他们此刻唯一寻得子先生的线索。
屋内的空气开始躁动。
千辛万苦来到此地的病人,此刻争先恐后地想要出门。
他们都没能活着出去。
门外面突然走入了三个人,三个充满杀气的人,每个人都仅用一掌,就将拍到的人震得断了气。
他们和王之梅一样,都是一流的内家高手。
初新咬紧了牙关。他和宇文泰、高欢三人本已将王之梅包夹,胜券稳操,可此刻的形势一下子就被逆转了。
江湖中虽然自古就有“内功怕刀剑”的说法,可初新听老师说起过,内功一旦练至高明的境界,真力灌注,一根木头都能硬得像柄钢剑。
古代的用剑高手往往到了后面已不囿于兵器,草木树石皆可为剑。
高欢勉强笑了笑,道:“三位可是四象使?”
三人无言,只有王之梅轻笑道:“事实,是四位。”
初新惊道:“你也是四象使?”
新来的三人里有一人道:“朱雀使,你实在太多嘴了。”
他的嗓音温柔平缓,却震得初新脑壳嗡嗡,脑袋发晕,光这份功力,已经比那些令耳膜发颤的人高出许多。
“子先生真是个可怕的人。”高欢已被四人的深厚内力惊吓到,开始琢磨起如何逃跑了。
他向来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两仪使和子先生。四象使已经如此难以应对,在面的两仪使和子先生又会是怎生厉害。
宇文泰并没有胆怯,他是三人之中唯一在考虑制胜之策的人。
也许是他太乐观,也许是他太年轻,还没瞧出四象使有多难对付。
初新什么都没考虑。
在面对强敌时,他往往会想得很少,简单的思维能令他更快地出剑。
他的剑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