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钻进地底下,初新好像只有后退一条路可选。
初新在后退,他退得并不快,不是因为身后有逐日居士,而是由于要招架这五个人的攻势并不轻松,他没有余力给他的腿。
他忽然找到了破绽。
这五个人就连露出破绽也是那样的默契。
可那毕竟是破绽,初新没来得及思考,已刺出五剑。
左右两个人的小腿中剑,扑通跪倒在地。
板凳被劈断,向初app下载地址xbzs新撞来的那人被轻轻一拨偏离了方向,脑袋和墙壁较了较高低。
至于自而下攻来的五指,中指最面的指节直接被削去。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初新收剑回鞘。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后背却挨了重重一击,他难以阻遏向前扑倒的势头,整个人砸在了房间里的一张床,木板被他压得稀碎。
他缓过神来发现,逐日居士竟缓步朝自己走来。
“前辈难道和他们是一路人?”他苦笑。他嘴角已挂着鲜血。子午谷三居士的袖袍功夫确实到了化软为硬的神奇地步。
“你说的是哪个前辈?”“逐日”说话了。
初新此时才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逐日,而是摘星。脸的血污能遮盖面庞,辫子的个数能够改变,声音不加训练却是很难更易的。
初新轻啐了一口,冷冷道:“阁下的人品的确不足以担当逐日之名。”
摘星冷笑道:“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劝你少说几句话。”
初新咳着血,却还是朗声大笑起来,反问:“内伤?”他唇齿间皆是血腥味,显然内伤极重,血已堵满喉头,可他这样一装模作样,摘星的步子反倒慢了下来。
“怎么走得这么慢呢?”初新讥讽道,“难不成我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以后还能对你构成威胁?”
摘星一脸森然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在怕什么?
无非也是怕初新耍阴谋诡计罢了。
他长于此道,所以潜意识里认为别人也该是如此。
其实初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虚弱得已经连剑都不太握得住了。
“你的两位师兄都是因你而死,是吗?”初新还有一张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的嘴里好像总是能蹦跶出一些让人扫兴懊恼的话语。
摘星揪住了躺在地的某个人的衣襟,轻轻松松地提起了还在呻吟痛苦的躯体,随手朝初新掷来。初新没有躲闪,也没有伸手阻挡,仿佛在迎接这一次试探。
他知道摘星钩了。
摘星若是直接冲向他,他拔剑的动作比摘星迟缓,内伤严重,必死无疑,可摘星如果以这种谨慎的方式打探初新的虚实,初新反倒得到了机会。
三者的视线于此刻重叠,初新看不见摘星,摘星也同样看不见初新。
初新已闪电般起身,拔剑。
没有人能形容他拔剑的速度,没有人能夸饰“七月”出鞘的力量,这柄青铜剑之仿佛寄宿了诸天神魔的祝福和诅咒。
当初新重新出现在摘星的眼中时,摘星的袖袍已来不及挥动。
他的右臂连同长长的袖管一同离开了他的身体,落在地,发出梅花般的声响。
他的长胡子绑起的辫子也因这一刀而零散,说实话,如果摘星、揽月、逐日三人解散胡子的辫子,不发出任何声音,外人根本很难分辨他们谁是谁。
摘星重重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他的伤口涌出鲜血。
初新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静默地离开了这间屋室。
昨天夜里,他们师兄弟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初新不愿去深究,因为他明白那发生的事情绝不会好。他不想听悲伤的故事。
世间悲伤的事已够多了。
屋子里重归黑暗寂静,有脚步声响起,格外刺耳。
摘星的血已止住。
每个出生入死的江湖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止血方法,也许是敷药,也许是点穴。
他很疲惫,看起来很显老。
他忽然说道:“我没能杀死他。”
黑暗中有人回答:“我知道。”
摘星继续道:“他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黑暗里的声音:“所以我才会让你来杀他。”
摘星苦笑:“想不到你竟如此看得起我。”
黑暗中有讥诮的笑意:“不,我是打算借他的手把你除掉,因为你这个人实在不值得你开出的价码。”
摘星感到惊恐。
他发现自己身陷黑暗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