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白问:“你去哪儿了?”
她的眼睛没有望向初新的眼睛,而是瞧向了他脚边的地面,似乎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她的眼睛实在大了些。
初新苦笑:“有人用计将我引开了。”
他捂住口鼻,俯下身子观察着尸体,又问:“为什么不点灯烛?好歹他们偷袭的时候,你们不至于看不见。”
“一旦点了,亮的地方更亮,暗的地方更暗,反倒不利于我们应对。”敏回答道。
“起码酒馆内的陈设地形,我们要清楚得多。”露白也说。
“好快的剑,是你刺的?”初新道。
尸体咽喉处的伤口仅仅几寸而已,切口锋利,可以想见剑刺得极快。
“是我。”敏道。
“杀人的滋味不怎么好吧。”初新道。
“比被杀要好。”敏打了个呵欠,好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都死了?”初新瞥了一眼横七竖八倒在地的四个黑袍人,问道。
“都死了。”韩大道说。
“看来是子先生派来专程杀人灭口的,”初新无奈地弯着嘴角道,“却不知是不是八卦使之一。”
“八卦使?”
“刚才引我离开的,就是子先生手下的八卦使。”初新沉吟道。
“那三个怪人呢?”露白问。
初新怔了怔,发现自己由于心焦,根本没注意子午谷三居士的行踪。
他转念一想,道:“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功夫都不输于我,三人联手,我想,八卦使并不能占什么便宜。”
地有针,针尖有光。
“针尖似涂抹了什么药剂,”初新聚精会神地盯着针尖的光芒,“是毒药吗?”
“你可以自己试试。”敏漫不经意地调侃道。
这是个很危险的玩笑,初新只能苦笑:“他的武功比你如何?”
“他更厉害。”敏回答。
“可他却死了,死在你的剑下。”初新道。
“这很正常,偶尔也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敏说。
初新很诧异:“针是很难使用的武器,却也是很危险的利刃,击败他,你是怎么办到的?”
敏晃了晃手中厚厚的账本:“用这个。”
初新接过账本,反复仔细察看,发现除了最后一页,每一页面竟都有一个针孔,开始明显,后来却极细微。
当那根尖针将先敏一步刺穿咽喉时,敏的左手抄起了柜台边摆放的账本,挡在了尖针的必经之路。
胜负便这样分了。
“他没能扎破最后一页?”初新问。
“他没有。”敏淡淡道。
也许他的气力不继,也许尖针只有那么些长度,也许他大意了,只用了恰好刺穿咽喉的力度。
不论如何,败者死,赢家生。
江湖就是如此残。
“看来我们这回是把子先生也得罪了。”初新半是慨叹半是打趣地叹道。
“这样的人迟早也要得罪的。”露白已走到了初新身旁。
她还记挂着初新脖子的伤口,而初新的担心却不在那面。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异样的变化。
他的胸膛炽热,身体的一些部分在发痒。
他霍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对于个性太强烈的人而言,沉默是金。
揽月的五脏六腑像被火焰烧灼着,唯一让他觉得好受的,是杜火和甘泽看去十分不好受。
只要自己能够将杜、甘二人的真力耗竭,摘星和逐日就能轻松地应付局面。
他忽然皱了皱眉头。
他看见了重新回到屋顶的张雷,捏着拳头,挥舞着手臂。
他微微侧身,望向在一旁观战许久的摘星,用目光示意。
摘星不动,面容冰冷而淡漠,就好像眼前所有与自己无关。
揽月想呼喊他的名字,嘴巴却再也张不开了。
张嘴就是死。
张雷已来到他身体的另一侧,冷哼一声,一拳砸下。
这拳砸在揽月的后脑,很重。
揽月看见的最后的东西,是摘星脸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